第19节(1/2)


“三天之内,后悔了就来找我。”

说罢朝黎华一勾手,大步向门外走去。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豪气万丈,确是江湖男儿。

李言呆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走在李轻烟身侧,黎华不禁觉得他很有意思。

有时候他手下的人完全不拘礼法,而有时候又繁文缛节。

有时候他完完全全像个官场里的老油子,而有时候他又像个彻彻底底的江湖侠士。

有时候他像个女人,有时候他又很男人。

有时候他很残忍,有时候他又很善良。

他做的事情这样看是好事,那样看却是坏事。

何其复杂,却又何其令人成瘾。

黎华侧头瞟了一眼李轻烟的侧颜。

朱唇凤眼,真是俊的无际无边。

黎华本以为接下来的事情会越来越好,他会过上夫夫养子这样颇为诡异却又非常平凡美满的生活。

但是——

接连发生的两件事却像是生活狠狠揪住他的头发、重重给了他两巴掌,又躲闪不得,又火烧火燎的痛——

李轻烟离开黎府三日之后,皇上以行为不端为名,将黎榕堂官降sān_jí;

黎榕堂称病在家,闭门谢客。

君臣二人,两相僵持。

圣旨下来时,黎华才恍若大梦初醒。

那天李轻烟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历历在目。

句句似真,情情似切。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什么暴露身份?不过是编来唬他的,李轻烟离开黎府是因为他已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让他踩着黎家往上走的东西。

确实,从小到大,李轻烟没少骗过他,他也没少听李轻烟面色如常、对答如流的编瞎话,但这一次无疑是最为成功的一次,也是最让他生气的一次。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心凉。

也许,这事儿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的幻想。

他现在就痛恨自己怎么这么幼稚!这么愚蠢!

李轻烟在他家里卧底的时候,哪来的自信让他在心底那样的有恃无恐?

他纵容李轻烟一天,便让黎家落难之日提前一天。

更让黎华脊背发凉的是,这一切没准儿都是李轻烟演来骗他的——

李轻烟是个什么人?人堆儿里混出来的人,他一个人能撑起这么大一个场面,没有几把刷子能成么?他要演个什么人、骗个什么人简直易如反掌。

黎华又是什么人,书堆儿里长大的人,先生耳提面命、谆谆教导要温良恭俭让的人,他要想受个骗,那简直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黎华内心深处又觉得这不像是演的——

这个李轻烟看起来实在是太真实了。

是不是演的已经不重要了,李轻烟是不是在骗他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黎华现在清清醒醒、明明白白的意识到,他和李轻烟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李轻烟待他如何、他待李轻烟如何都不能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

李轻烟毋庸置疑、板上钉钉是皇上的人;

照这个事态来看,黎家可不像是跟皇上一条船。

那李轻烟和黎华早晚会有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一天,容不得黎华再举棋不定、踌躇不前了。

但如果他长痛不如短痛,狠下心来就此与李轻烟绝交,那李轻烟腹中的孩子怎么办?不行为父之教就算了,万一他跟李轻烟真到了刀戈相向、两相残杀的地步,不论谁死谁生,对那个孩子来说活着的那个,既是杀父仇人,又是亲生父亲。

如果不这样,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唉——

茶净缘当初说的很对,这孩子确实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了,也许他早就料到这种局面,不过看破不点破,而黎华又没有猜到他的那层心思。

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该下定决心了,不能再拖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初为人父(四)

上次见李轻烟把那藏有飞针的信封带在身上,实在太不保险,毕竟不是自己经手的东西,信不过,黎华便毛遂自荐要改进一下信封内的机括。

这机关的构造一定是消息阁另一机密,而李轻烟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现机括已改好,黎华若有所思地将信封夹在指尖,对着它出神。

薄如刀背,轻如绢布;

里面却机关重重,凶险非常——

只要将其中一个小机关往上移个一毫,李轻烟便会万针穿心。

黎华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倏的一下把那信封扔到了桌角。

像看妖魔鬼怪一样畏惧的盯着它,心咚咚咚跳个不停,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心下暗惊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绝对不能有这种想法!

宁愿被李轻烟骗至绝地,也不能让李轻烟由于自己加信于人而死于非命!

黎华拳头紧握,扬声喊道:“黎宏——”

只听见从院里的假山前传来一路小跑的声音,利利落落、轻轻快快,由远及近。

“爷儿?”黎宏恭恭敬敬地等着黎华的吩咐。

黎华用眼神一指桌角的信封,没碰它一下,好像它上面淬了剧毒。

“把那个送给李轻烟。”

“哎,好嘞!”

黎宏忙取过信封,出门去了。

直到再也听不见黎宏的脚步声,黎华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重重地倚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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