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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在意,到了日子正欲离开,行至九曲廊前,忽听远处人声,呼唤‘寇兄且慢’!寇师爷回头一看,一条身长八尺、剑眉星目、一身正气的汉子正策马狂奔而来……”

说到这里,快嘴花一拍大腿,“那壮士正是咱们傅县令!”

围观百姓一脸期待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官民二人一见如故,就坐在九曲廊边,推心置腹地交谈半日,寇师爷终被县太爷的诚心所动,决定为县太爷效命终生,两人共乘一骑,县太爷不计身份,载着寇师爷回了县衙……”

事实是这么回事,却也不是这么回事。

傅云书朝寇落苼伸出手,说:“同我回去。”

寇落苼本就打算潜入县衙,先前一系列的别扭不过以退为进,眼下既然小县令如此热情,他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微微一笑,反将小县令的手握住,道:“好。”

荒郊野外,山有土匪,实在不安全,傅云书便提议先回去,有什么话可以边走边说,寇落苼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便一起骑上了赵辞疾那匹马。小县令骑术不佳,自个儿骑没问题,再载个人就有些歪歪扭扭了,寇落苼晃得有些头晕,索x_i,ng往前挪了挪,前胸贴上小县令的后背,双臂从他腰侧穿过,握住了缰绳,声音幽幽地落在他的耳畔,寇落苼道:“县主,这马便交给在下吧。”

不知是否是错觉,一瞬间,寇落苼觉得小县令晃得更厉害了。傅云书结结巴巴地说:“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如此拘谨。”

寇落苼笑了笑,从善如流,“傅兄。”

傅云书抿了抿嘴,道:“寇兄。”他忽然觉得耳根莫名的痒,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寇落苼顺着望过去,看见了他烧得通红的耳垂。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红彤彤的耳垂,寇落苼嘴角微翘,道:“傅兄,难道我不算外人吗?”

傅云书一怔,捏着耳垂的手缓缓放下,半晌才说:“……只有你我时,你自然不是外人。”

寇落苼问:“若有旁人在呢?”

傅云书轻声道:“那你更不是外人了。”

如失手打翻五味瓶,万般滋味皆落心头,浸得寇落苼一时恍惚,待回过神来,再看近在眼前的小县令,依旧是白白净净的脸蛋儿,清清秀秀的眉眼,却莫名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看着看着,他忽然心中一动,悄无声息地凑过去,嘴唇若有若无地贴近傅云书的耳畔,哑声道:“多谢县主。”

傅云书一个激灵,耳根愈红,脑袋缩向胸口,道:“没……没什么……”

两人便是如此回到了九合县。

作者有话要说:

傅云书:同我回去。

寇落苼:不要。

《落草师爷》全文完

第6章 庙堂之高(六)

寇落苼漂泊江湖居无定所,在傅云书的极力邀请下,自然而然地住进了县令府,与小县令的房间隔着一道天井,一抬头,就能望见对面的窗户。

他有些认床,没能躺在群鹰寨那张舒适的虎皮褥子上,辗转反侧了半夜,好不容易积攒了些许困意,朦朦胧胧间一个激灵,又瞬间清醒。于是干脆坐起身,想着去倒杯水喝,一扭头,却发现小县令房间的窗户还亮着。

寇落苼看了片刻,随即披衣起身,举着烛台,趿着鞋子,踏过走廊,在小县令房门上叩了三响。

里面传来小县令的声音,道:“是谁?”

寇落苼道:“傅兄,是我。”

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傅云书就站在门后,身上套着件松松垮垮的便服,诧异地望着寇落苼,他问:“寇兄,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还没睡?”

寇落苼道:“傅兄不也没睡?”

傅云书一愣,苦笑着摇摇头,“睡前翻了下赋税账本,越看越心惊,哪里还能睡得着?”

“怎么了?”说话间,寇落苼已自觉跨进了傅云书的门槛,从他手里接过门把手,反手把门关上,将自己与傅云书关在一片烛火通明中,“发现前任县令贪污亏空?”

傅云书摇摇头,道:“若只是亏空,便也罢了。”顿了顿,无奈地叹气道:“令我心惊的是,九合县,就连能被亏空的钱,都不太有了。”他歪了下脑袋,嘲讽地笑笑,“我原先还揣测,钱宇之所以入狱,是因为他贪污太过的缘故,没想到还真错怪他了。”

寇落苼一挑眉,问:“钱宇未曾贪污?”

“若九合县原有两分钱,经钱宇一役,仅剩一分。”傅云书道:“从数目上看,贪污不算多,但却将九合县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元气,生吞一半。如今的九合县,唯有一线生机。”

唯有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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