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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打死过一个县长!”

这下大家都来了兴致:“怎么着,打死过人还能平平安安唱戏?”

那个传八卦的兴许也是道听途说,语焉不详道:“那谁知道。听说他们班主为这事赔了老大一笔钱,这才带着班子北上谋生路……”

又有人转向虞冬荣:“这下虞少可有事做了。”

虞冬荣捧过两个戏子,如今都红得像什么一样。他也就不知不觉成了别人口中的半个捧角家。虞冬荣自己可没什么自觉,他纯粹就是看人家唱得好,长得也好,于是尽了一个有钱的戏迷的本分罢了。若说他真的迷那个戏子迷得要命,那是没有的。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喜欢听戏是一方面,更多的时候,捧角这种事也是为了给他自己脸上贴金。

于是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众人的话题又在先生们的引导下转向了时局和生意。

姚三小姐想是有事,赖在牌桌边上与人谈笑风生。虞冬荣有意无意地输给了严太太一千多块钱。实在百无聊赖,他打算再换个清静地儿歇会儿走人。

周园里到处都很热闹,他慢悠悠地溜达,不知不觉地走得偏了。入秋了,月亮挂在枝头上,冷冷清清的,正是个夜凉如水。

冷不丁y-in影里传来几声痛呼,虞冬荣吓了一跳。绕过回廊,看见地上躺着个球状的人影,不远处回廊的美人靠上,立着个劲瘦矫健的人影。

听见脚步,那影子的半张脸从y-in影中转过来,落入月光之下。赫然就是那小玉麟。

这少年看见有人,也是一惊。然而脸上很快恢复了那种冷硬。他咬着牙,望着虞冬荣不吭声。

虞冬荣走过去,看见瑞王爷已经昏过去了。他面不改色道:”你还傻站着什么,赶紧走吧。”

这下轮到小玉麟吃惊了。

虞冬荣轻轻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地往回走。走到一半,身边掠过一阵风,小玉麟飞也似地跑到他前头去了。

虞七少爷笑了一下,觉得这孩子真有意思。

注:“弹破庄周梦,两翅驾东风,三百座名园、一采一个空。谁道fēng_liú种,唬杀寻芳的蜜蜂。轻轻飞动,把卖花人搧过桥东。”——《醉中天 咏大蝴蝶》,作者王和卿。元散曲,是一首怪诞的小令。讲一只奇大无比的蝴蝶,把三百座园子里的花蜜采了个空,吓跑了采蜜的蜜蜂。把卖花的人都扇飞了。

第2章

周老爷的堂会之后,虞冬荣又赴了几次牌局,很快同严太太的先生熟了起来。新上任的次长大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虞冬荣有了这个助力,同姚三小姐一起去了趟卫阳,狠赚了几笔。

他忙完了生意,风尘仆仆地从卫阳回来。门房老胡头见了他,头一句是哎呀哎呀地叫可惜。原来七少爷不在的这些日子,燕都正演秦梅香秦老板的《玉堂春》。秦梅香如今是燕都当红的名伶,亲自登门送票,可见情谊。

虞冬荣说左右我不在,你和胡妈一起去听听戏也好,空给我留着,岂不是辜负了秦老板的心意。老胡头连连摆手,说那哪儿成啊,不成体统。他们老夫妻是极本分规矩的人,很守老一套的尊卑传统。虞冬荣于是笑笑,说这几日我不在家中住,谁要是再来送戏票,你们去听就好了。老胡搓搓手,兴高采烈,道谢不迭。

秘书兼司机小何很懂察言观色:“去秦老板那儿?”

虞冬荣嗯了一声,闭目靠在后座。

秦宅在福王府边上,从前是王府东边的小花园。皇帝已经没了,旧日里的王公贵族们也跟着做猢狲散。除了些懂经营善钻营的还能维持着往日的气派,余下的大都典卖家产,离了旧都城,往别的地方谋出路去了。好宅子如今都是新贵们的府邸。只是口头上延续了上百年的名儿一时改不过来,所以还按从前的叫。

福贝勒当年卖不掉整座大宅子,于是就把周围能拆开的都零拆卖了。小花园几经转手,拾掇修缮,最后成了个独门独院的j-i,ng巧园子,被秦梅香买了下来。那时秦老板刚刚走红,口袋尚空,能购得宝地,要多亏虞七少爷的慷慨解囊。

所以对于虞少爷偶尔赖在秦宅这件事,秦老板一向是欣然相迎的。

虞冬荣进门的时候,秦梅香正在院子里练功。

霜降将至,他通身却只着羊脂色的中衣,面上一层细细的汗,在太阳底下微微泛光。虞冬荣屏息看他行云流水的身法,只觉得他真应了那个名儿,整个人好似一棵白玉生就的梅树,端的是雪肤花貌,玉骨冰姿。

清到极处生艳色,秦梅香即便是卸掉戏妆,依然令人见之望俗。虞冬荣认识他好几年,常常厮混在一处,照理来说该当是见怪不怪的,可仍然时不时被他惊艳一回。可想那些只能偶尔在戏台上得见其芳踪的戏迷了。

秦梅香一整套练完,停下来时才看到虞冬荣,惊喜道:“七爷!”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徐妈赶紧递上来外衣和茶壶。秦梅香含笑点头,是道谢的意思。他对自己的身边人也永远是柔和知礼的:“给七爷泡壶祁红,要上次沈老板特意送过来的那个。”

沈老板是秦梅香的戏迷,也是新安的大茶商,每年来燕都看生意,都不忘给秦老板带一些有钱难买的好茶。

虞冬荣也笑:“我这是沾了秦老板的光。”

秦梅香正色道:“没有七爷,就没有梅香的今日,何来沾光之说呢?”

虞冬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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