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3)
他鼓足勇气疲倦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在漆黑的视野里试探着往前走,脚刚踏上一层平整,他愣了愣,冰面破裂的细小声音钻进耳朵里,敏锐的他猛的向后连步退着栽倒。
随即脚踝处传来钻进的裂痛。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面前是不堪重负的河面,身后是泥泞松软的滑坡,一个崴脚的人在废弃的桥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道,他真的要命丧于此了么。
江雪自暴自弃的躺着,疼痛的伤口被雨水砸的已然麻木,浑身冰凉的像在一点一点流失鲜活的生机,泥泞潮s-hi的衣服裹在身上如同一副沉甸甸的枷锁,将他往下死死拽着,拽着,带他坠入无边的地狱里去。
江雪猛然清醒了过来,濒死的危机感如头顶悬而不断的利剑,逼迫他耗尽最后一点力气也要抓住存活下去的稻草。
我不能死,我不要死。
迸发的巨大力量促使他又艰难的攀着滑坡向上爬,即便一次次的被雨水冲下来也不肯放弃,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像个机器人重复着这麻木而绝望的动作,脑子也变得混混沌沌的,无数模糊的场景犹如人在临死之前的回忆倒带全部涌了出来。
他出生在一个小县城,妈妈因为不堪忍受嗜赌成瘾的爸爸而带他离开家乡定居在了这个小城里,然后遇见了柯爸爸,两人结婚后有了柯烁。
敏感寡言的他因为心中的怨愤与倔强而赌气似的选择独自成长,鲜少回家。这些年的求学里,聊天吃饭聚会,学习考试放假,他在人前的笑容与疲倦的沉眠中度过了孤独而重复的每一年。
一年前李正出现了,像一头野兽撕裂了他安静的世界,然后霸道的不容反抗的闯了进来,将他原本的安定生活粉裂成面目全非的废墟。
在这难以启齿的一年里,李正侵犯他,占有他,干涉他,不顾他的负隅抵抗而强行成为他最亲密最难堪的存在。肆意妄为,权势滔天,暴戾成x_i,ng,这样的李正带给他的只有面对绝对压迫的恐惧,与任人摆布的屈辱无力。
他应该是恨李正的,就像受害者恨施加者一样。如果李正继续这么强迫下去,他想他就能恨李正恨的更彻底一点了,可李正没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正变了,变得会迁就他的感受,变得小心翼翼又体贴入微,变得学会努力克制自己的暴戾,变得像一个真正的温柔的情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喜欢也无法处理这些是专为他存在的改变。
习惯独自生活了好久,久到以为这辈子都会平庸的安静的生活下去时,李正却以一种无法忽视的姿态将他从黑白电视里生生剥离了出来。
那来自外面的,让灵魂畏惧也变得鲜活的,刻下伤痕并充满占有欲的,不顾情愿而逐渐适应的,另一个人的体温。
再次跌落下来后,江雪j-i,ng疲力竭的没有再站起来。裂开的冰层边缘锋利,他无力摊开的指尖触碰到河面的水,y-in寒刺骨,沿着指尖的一寸肌肤钻进骨髓里,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或许,他将要孤零零的死在这里了,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污浊荒凉的地方。
而他稍有起色的关系,繁花似锦的前程,所有得到过的东西,与挥之不灭的种种情感,也将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会不会有人哭。
他慈祥善良的妈妈,他刚刚决心要主动亲近的亲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也许恨着的或是不知如何面对的人。
会不会有人为他而哭。
雨似乎变小了些,黑沉的天色渐渐变成了深灰色,迷蒙的视野里终于能够望的见桥的轮廓,仿佛触手可及。
极度的恐惧与绝望碾压过后,能够感知的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
真冷啊。
他迷迷糊糊的想。
真是太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以说是非常粗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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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恍惚间,耳边宛如掠过一只展翅的鸟儿,将周遭喧嚣都敛在洁白的羽翼下,然后细微的扇动,席卷着万千罪孽而四处逃匿。
被淋s-hi的灵魂脱离了沉重的躯体,如漂浮的蒲草无依无靠,万籁俱寂中,有遥远传来的声音破空穿过,一把攫住那即将消散的透明尾羽,那隔山望海的呼唤,焦急,迫切,惊怒,似排山倒海的雷声轰鸣不停掀翻摇摇晃晃的地面,然后历尽千山万水,千辛万苦的飞到他的身边来。
他被突然的力道用力抱住,几乎要嵌到骨子里去,江雪试图勉强睁开眼,重重叠叠的y-in影却晃的他头重脚轻。倦怠不堪。
肌肤接触到的是炙热j-i,ng壮的身躯,于如寒冰浸透的他无异是极其渴念的存在,他想要蹭一蹭,想要离那足以令人复活的温度再近一些,浑身却透支的再也挤不出一丝力气。
耳边错落交织的是短暂而激烈的交谈声,很快却也重新变得安静,只有耳畔倚靠的肌肤下跳动的心脏声急促不止,仿佛泛着烧灼的热度,将江雪萎枯萎的心神也感染的重新苏醒了过来。
终于不冷了。
他闭上眼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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