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2)

季劫知道自己不能停止呼吸,因为如果自己停止呼吸,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梦中季劫难过的不停跑,不停跑,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只知道,呼吸,呼吸。

那么艰难,也要继续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季劫终于从梦中醒来。

他微微睁开眼睛,只看到白细细的天花板,季劫活动了一下眼球,看到一个烫着酒红色短发的女人。

女人四十多岁的模样,正在低头看报,手虚虚扣在季劫手背上。季劫下意识地挪了挪手指,于是女人转过头,看到季劫微微睁开的眼睛时,惊喜地不知所措,把报纸随便扔在地上,拼命吞口水,忍了半天才压低声音,问:“季劫啊,醒了吗?”

她没听季劫回答,就按了床头铃,急急忙忙跑出去喊:“医生?医生!”

季劫闭上眼睛。他很累,只清醒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这次他没做那样恐怖的梦。睡梦中的季劫好像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那段时间大脑还能思考,季劫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入睡。

胸口那边凉凉的,有些痛,可无关紧要。他并不在意。

再过两天,季劫才从昏迷中彻底清醒过来。

季妈妈发现季劫变得有些奇怪。

奇怪的地方在于,季劫的反应太‘正常’了。他能说能笑,认得清所有人,唯独始终不问管天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来探望季劫的人就络绎不绝了,管爸爸、管妈妈、孙海、杨怀瑾、唐括、公司的上司……

季劫闭口不问管天任的事情,家里也就没人提,生怕刺激季劫脆弱的神经。

季劫的病情开始好转。他右腿感染严重,幸好治疗及时,保住右腿,现在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季劫慢悠悠的在季远的陪同下到孙梅的病房看自己的亲侄子。那是一对龙凤胎,女孩叫彤彤,男孩叫宝宝,因为刚出生几天,还没起好大名,这是小名。

宝宝刚从保温箱里出来,脸还没有季劫巴掌大,抱着都不敢用力。

可小男孩好像特别亲季劫,季劫刚抱住宝宝,他就挥舞着小手笑了出来。季劫看着宝宝,也笑了。

从孙梅的病房走出来,季劫心平气和的对季远说:“管天任在哪儿?”

季远头上的汗就流了下来,心说果然是问我吗?压力好大……

季远琢磨着措辞,小心说:“其实,我天任哥那天早上也被救出来了。”

“……”

“是我怀瑾哥弄出来的。他没受伤。”

季劫说:“嗯。所以就是他不想来见我了?”

季远心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但这话有点顶撞兄长的意味,于是仔细琢磨,变成了:“你昏迷、还有睡觉的时候,天任哥会来看你。”

“你让他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现在?”

“现在。”季劫没理季远,一步一步向下走。

他手臂上挂着吊瓶,季远愣了一秒就赶紧过去扶住季劫的手臂,生怕他回血。

季远犹豫了一下,说:

“要不……有话咱们回家再说?在医院里闹……总之不太好看。”

“闹,我跟他闹什么?”季劫疲惫地叹了口气。“你也觉得我会跟他闹吗?”

季远总觉得自己的哥哥虽然有能力支撑这个家,但内里还是个小孩,一得不到别人的关注就想闹脾气。

可刚刚那声叹气,季远突然意识到了,季劫已经三十岁,不是当初那个为了找爸爸翻墙外出,大闹看守所,把右手划伤的十五岁男生了。

季远摇摇头。他觉得管天任这次可能真的碰到季劫的底线了。

他想劝些什么。但人家两人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出口。

季远说:“哥……我不怕你闹。”

“……”

“我怕你不开心。”季远说,“你那么喜欢天任哥,我们都知道。我怕你不开心。”

季劫眨眨眼,站在病房门前,摸了摸季远的头,说:“好吧。那我出院再找他。”

推开病房,就看到杨怀瑾和唐括坐在椅子上正在笑着与季妈妈说话。

杨怀瑾说话风趣幽默,逗得季妈妈一直笑。

刚进来医院病房的唐括有些发抖,但很快被杨怀瑾安抚下来,紧紧贴着杨怀瑾,一言不发。

听到推门声,杨怀瑾回头看季劫,道:“回来啦?”

“嗯。”

“一会儿我也上去看看你侄子。”

季远笑:“上回不是说了要当干爹吗,怎么转眼不认了。”

杨怀瑾咯咯笑,说:“我的错,我得去看我的儿子、闺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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