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4)


二管家一敲桌子,“你这孩子平时也挺机灵的,这会儿怎麽变木头橛子了?”

“是。”锦瑟只好低声答应。

走到檐下的走廊里,就听见吃吃的笑声从屋子里传出来。笑声低下去,变成喁喁低语,说著突然又笑了起来。

锦瑟捧著茶盘,一时走神。

窗子突然被人推开,露出一张比荷花还要娇美的少年脸孔。

锦瑟惊得倒退两步才定住神。

古越裳半倚半坐在窗下的竹床上,少年像只猫一样蜷在古越裳身上,脑袋靠在古越裳肩上,伸出一只秀丽白皙的脚顶开了窗子,也不缩回去,索x_i,ng就搭在窗台上,笑道:“我听著有人来吧,你说没有!呸,你会武功,难道耳朵还不如我的好用?”

古越棠道:“他不是人。”

棠哥儿嘻的笑起来,“那他是什麽?”

“他嘛,”古越棠眯起眼打量锦瑟,也笑起来,fēng_liú中浮出一丝温柔戏谑,“他是我的手,我的胳膊,我的小狗娃子!”

棠哥儿掩嘴笑:“你就耍赖吧!不行,认赌服输,他明明是个人,你说他不是人他难道就不是人?一百两!一百两!”

他把手伸到古越裳脸上,一双眼睛也亮闪闪地盯住古越裳的眼。

古越裳长叹:“催命鬼,除了钱你还认得什麽!”摸出一张银票塞他脖子里,“只有二百两,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棠哥儿笑嘻嘻把银票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放到胸口衣襟里,“年长则色衰,色衰则爱驰,我现在卖r_ou_换钱,等老了,有这个家底才有钱换猪r_ou_吃。裳哥,要是没r_ou_吃啊,人活著可就太惨了!可让我怎麽活啊!”

古越裳拿扇子敲他的头,“除了钱和r_ou_,你还认识什麽!”

“还认得你的扇子啊,”棠哥儿装出一副忧愁模样,“本来呢,不太认得,因为每个公子哥都爱拿把扇子装fēng_liú,可你家这扇子一天要问候我的脑袋十次八次,我想忘,我这脑袋也忘不了啊。”

古越裳大笑。

锦瑟的脚钉在地上,挪不动一寸,可非挪不可──这里没他的位置。

他把茶端进去,放在古越裳伸手就够得著的地方,刚打算退出去,却听古越裳说:“锦瑟回来!棠哥儿,你去荣哥那里逛一圈,我要洗澡。”

棠哥儿滚动著眼珠说:“我也要洗!”

长相守 14

古越裳笑著看棠哥儿,却不说话。

棠哥儿也笑著看古越裳,一会儿,突然朝古越裳脸上吹了口气:“那我走了,荣哥今天领了赏钱,我看能不能赢些他的钱回来。”说著,跳下地,出去时在锦瑟脸上轻佻地摸了一把,笑:“怪不得……原来藏著这麽个……嘿嘿……”说著,赤著脚跑了出去,却又火烧脚似的跑回来,一边穿鞋一边抱怨:“这鬼天气,地上要著火了!”

锦瑟站在古越裳身後,看著少年活泼的身影跑出去,小鸟一样快活地越过池塘上的小桥,消失在月门外。他心里的悲哀突然难以名状。来时路上他想了百遍,少爷为什麽会像别的纨!少爷一样喜欢一个戏子,现在他有些明白了,这个戏子和别的戏子不一样,这个戏子能逗人开心。古越裳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笑,但似乎和这种笑法不同。那个戏子又fēng_liú又妖娆,还会撒娇,说起话来像倒豆子──很早以前,少爷就说他是个哑巴葫芦,他活了十八年,到今天才明白,自己连个戏子也不如。戏子还会说句可乐的话逗少爷开心,而他,是一个除了默默等待什麽也不会的哑巴。

下巴突然被一只手捏住,托起来。

古越裳似笑非笑看著他,“你今天怎麽了?身体不舒服?”

又是唇边那道笑纹在作怪。锦瑟垂下长长的睫毛,慌乱退开,“我叫人准备水,伺候少爷沐浴……”

古越裳抓住锦瑟的手拖回去,一把按到竹床上。锦瑟吓了一跳,挣扎著想爬起来,抗不过古越裳的力气,被古越裳拧过脸端详。突然心如刀割,锦瑟紧紧咬著牙关,把涌进眼睛的水气锁在眼中。古越裳怔了一下,锦瑟趁机猛推他一把,狂奔出去,身後劈哩啪拉一阵乱响也顾不得理会。

锦瑟飞跑出院子,跑进後花园,跑到一个小角落里缩起来。

隔了一年,仿佛隔了几辈子。

现在的少爷他有些不认得,现在的自己他也有些不认得。

从前的少爷高高在上,像挂在天上的月亮,谁也攀不著够不著。现在的少爷把美丽的少年抱在膝上,温柔缠绵。

从前的自己矮矮在下,像泥巴里的蚯蚓,默默望著少爷就觉得很满足、很开心、很幸福。现在的自己却开始觉得痛苦、不甘、嫉妒和绝望。

嫉妒像一只养在心里的虫子,凶猛地吞噬他的心,痛得他喘不过气。

他拼命捂住嘴,小声地呜咽。等发现眼哭肿时,他一边擦著眼泪一边为难:要是别人问起他的眼怎麽哭肿了,可要怎麽回答呢?他苦思冥想许久,想起古越裳读书的小楼一直空著没人,就拣没人走的小路悄悄跑过去,把自己藏到大书架子後面。他缩在角落里又哭了一会儿,心里一点也没有觉得好受。

哭的时候,他想明白了一些事──原来连最卑微的愿望都是没有办法实现的。他从前以为自己只要一辈子站在少爷後面就成了,裳哥儿的出现像打在他脑袋上的一记闷棍,他才突然开了窍,突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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