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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如寒霜的眼,从她始终不肯看他的委屈得淡淡红了的眼眶上收回,扫过跪在面前的白镜,蹙眉,与她异口同声抛出一句,“不关你的事。”说毕微愕盯着她,一时不能理解她不合常理的说话。

然后目光接收到庄锋璿提点的眼神,低首再看向白镜,白世非的脸色开始微微渐变,全身发僵,以至连声音都异样生硬,“说,你怎么该死了?”

“今、今儿早上小的和大家伙说起,说、说公子昨天玩关扑手气之旺无、无人能比。”

已噗然跪倒的白镜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直想自己给自己狠狠掌嘴。

一贯以来,他每次跟着白世非出去回来,都会把白世非在外面的事迹添油加醋地给其他仆人们描绘一番,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看那些小子们听得津津有味羡慕不已,他眉飞色舞得一时忘乎所以……忘了今时已不同往日,府内多了一个坠姑娘……

“就这样?”白世非定睛看他。

“还、还说公子去了歌、歌馆。”

他抬首看向尚坠,薄薄的樱唇已被她倔强地咬出血丝,长睫四周水汽萦绕,却强自控制着一眨也不肯眨。

“然后?”他问,心里慢慢浮上恐惧。

“还说、说公子赢、赢到了一个叫、叫价三千两的歌姬。”

“还有没有?”白世非抱着明知不可能的一线希望期待他就此打住,接下去什么都再没人知道。

可惜,他的希望马上就被白镜出口的说话无情毁灭。

“还、还说了那歌姬坐、坐在公子的腿、腿上喝酒。”

他几乎已经看见在她下睫渐渐凝成的半粒泪珠,绝望不已,“完了没?”

“还、还没,还说了主子把、把那歌姬安、安置在了别馆……”白镜渐说渐低,最后不敢成语。

屋里所有人,除他自己之外,都一脸谴责地看着他。

白世非垂首,看向面前额头已贴到地面大滴冷汗正沿着颊线滑下的白镜,心想不知一脚能把他踢出多远。

“昨夜里,那个安置在别馆的歌姬。”他看着尚坠,却是对白镜逐字逐句道,“本公子是连人带屋送给了赵家少爷享用,只领着你和飘然一道去了他府中喝酒,我想,这一点,你应该不会独独落了没说,是不?”

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皇帝小子保佑,这杀千刀的蠢材可千万别在下人们的心目中刻意帮他树立fēng_liú倜傥的伟岸形象。

却见白镜颤声答道,“小、小的一、一时落、落了……”

所有注视他的目光,都从一脸谴责变成了非常唾弃。

如果一脚踢得不够远,那么两脚,十脚,把所有人都叫过来踢上一万脚,应该勉强可以了,白世非心里发狠地想。

眼前一片潮雾,尚坠什么都看不见,“公子还请家法么?”

每个人都听出了她强自压抑的哭腔。

他站起身来,然而在一众仆人前关系到他一府之主的尊严,五步开外的距离象无形鸿沟,他无法跨越,硬生生看着她眼角滑下大滴清泪,一颗心几乎四分五裂。

“既然不请,那奴婢先告退了。”尚坠犹不忘屈膝请礼,然后才转身出去,踏过门榄的那刹,背后传来蓬地一声响以及白镜勉力压下的痛哼,泪流满面的她没有回头。

一腔闷气更添无边怒意,即使已一脚把白镜踹倒在地,白世非犹不能泄恨,咬牙切齿地唤,“邵印。”

“小的在。”

“与这兔崽子一道聚众嚼舌的全部扣三个月薪饷!今日之事若还有下次,哪天再让我找不着人,你们自个儿好生掂量。”说话掷地冰寒,再片刻不留,怒气冲冠中拂袖而去。

第四章 解忧唯一醉

林苑中的芙亭里,深夜寒气渐渐在残枝上凝结成露。

“好了,别喝了。”庄锋璿按住白世非拿酒的手。

弦月已上中天,冰面湖心的水阁空荡无人,她大约是不会来了。

白世非仍是把酒取到了面前,自斟自饮。

好不容易熬过昨宿,今日一早,他怀着但愿她心火已下的希望早早往疏月庭去寻人,他想告诉尚坠,会竞扑那个歌姬纯粹因为别家哥儿向他下战贴子,引得他一时好胜心起,然而除了那歌姬趁他不留意时坐到他腿上喝了杯酒,也仅是喝了那么一杯就已被他赶开,此外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想告诉她,他心里只得她一个而已。

在无人的院落一角顺利看到她,然而,还没等惊喜的他走到她跟前,在他还离着几步远时,她已行下礼来,“奴婢给公子请安。”

声调平静无波,长睫垂视地面。

他整个人呆住,在这一刻,他长久以来的努力通通白费,他一次次费尽心机的追求,以及他对她的一心一意,全部付诸东流,他与她之间,就这样被她一个动作一句说话打回了原形,做得那样决绝,不留一点余地。

急怒交加,他以手抚按胸口,内里隐隐作痛,再无话可说,他转身离开。

白世非仰首倾尽杯中物。

放下杯子,良久,不无苦涩地问,“大哥,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难受。” 始终想不明白。

“可能是你上辈子欠了她吧。”庄锋璿笑。

又是三杯连续下肚,白世非微醉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不然如何说得过去,京城里多的是才貌双全与白府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奈何这些年来他通通没兴趣,惟独在遇上那个倔强难缠的小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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