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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浮生梦一场
沈醉伤得的确不轻,面上总是有些疲色,坐在车里的时候看着没什么精神。祁薄阳有时问他可是不舒服,也不过摆手不答。
他们离城已经是第三日了,这几日里,祁薄阳发现对方根本不曾吃过多少东西,最多喝点水而已。
眼见着他脸色尚可,稍有动作却是一副要吐血的模样,祁薄阳心中担忧更甚。
他那表情太过苦逼,这日在马车上,沈醉终于看不过眼,问他:“你这些时日到底在想些什么?”
祁薄阳坐在他身边,偷眼看他面容,讷讷道:“沈叔叔吃得太少了,这样下去……”
沈醉不耐:“我如今早已到了吸风饮露的境界,虽还不能完全绝了五谷,但也不差多少了。”
“人真的可以吸风饮露而活?”祁薄阳惊问。
沈醉道:“你以为我是死的吗?”
吸风饮露之事,听来极为玄乎,可沈醉既然说了,祁薄阳便不再怀疑,脸上一下去了好多忧色。
“先前我曾说会教你些武功,你可还记得?”沈醉突然问道。
祁薄阳豁然抬头看他,发现他脸上神色淡淡,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方才点了点头。
沈醉继续说着:“我如今的伤不宜动手,之后一路若有危险,还要靠你一人。所以为了多点把握,你给我好好学着。”
马车内光线昏暗,沈醉的面容隐在层层光影之间,忽隐忽现,祁薄阳莫名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极为认真,不由也肃色回道:“一定。”
“呵。”少年的口吻太过肯定,反让沈醉不由失笑。
他直了身子,将右手食指用牙齿咬了一个小口,道:“过来。”
祁薄阳不知他想做什么,可听了这话,却不由地向前移了移身子。
沈醉伸出那食指,在他眉心之处点了一下,那一滴血如映雪清梅,衬得少年眉目愈发标致。
“这是……”祁薄阳怔怔看着他的动作,心想这是什么……武功?
“我问你,你与我学武是为了什么?”他问。
祁薄阳眨眨眼,道:“杀了醒挽真报仇。”
沈醉摇头:“这个太远了,稍近一点。”
“杀了……姚绿笙?”
沈醉又摇头:“再近一点。”
祁薄阳脸色茫然:“啊?”
沈醉与他道:“上面这些事情都是要做的,但若要做到这些,首先要逃过后面追着的那帮子人,到太虚道去。所以,我教你习武,是为了让你在这段我无法护住你的情况下自保。你可明白?”
祁薄阳觉得他说得十分有理,当即点头:“明白了。”
沈醉又问:“可要想清楚些,你真明白了?”
祁薄阳仔细想了想这道理,方才道:“确是明白了。”
他话音刚落,沈醉伸手在他额上一抹,那滴血便渗入了皮rou中,再寻不到了。
祁薄阳自然看不见这一番变化,但在那滴血入体之时,他却能感到浑身一震,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充斥全身。
该如何形容呢?他仔细感受着前后身体的变化,只觉得思绪极为清晰,望一知十也不过如是。原本身体内涓涓细流般的内力,也开始自己流淌起来,甚至有越来越活跃的迹象。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只觉震惊万分,可等他开口之时,却又发现自己的声音远没有那么惊骇。
沈醉手撑着下巴,懒懒看了他一眼,道:“这不过是我蓬莱岛上的一种秘法,可以让人在最短时间内极快地学会任何东西。你天资好,却少了点时间,有此帮助,当能有大进益。”
祁薄阳怔怔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这种感觉极为奇怪,明明应该是极为怪异的事情,他却没有多少情绪,甚至连着一直以来对于祚山的仇恨,也淡了一些。唯有那个在沈醉伤好之前自保的想法一直强烈着。他并不笨,加上此时异常清晰的思绪,当即明白了其中问题。
“这个法子会压抑心中情感,所以,沈叔叔也是用了这法子?”
沈醉虽然面上会笑会怒,但他却发现对方眼中神色从来无多大变化,再加上他年纪轻轻便功夫高绝,几乎无所不能,若说其中没有别样原因,他是怎么也不会信的。此次偶然,他才窥见了几分真相。
沈醉抬眸,声音中没有多大生气:“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他并没有细说的意思,祁薄阳虽然心中尚存疑惑,但也没有追问下去。
沈醉身体情形其实很不好,虽然不觉得也不信自己会折在这里,心里该有的提防却是一丝不少。
若他成了蓬莱岛第一个死于非命的岛主……那蓬莱岛就真没人了——他心中还有些责任感。
祁薄阳尚未适应这种感情被压制得极厉害的状况,皱眉咬唇,神情端肃。
沈醉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捏了捏他的眉心:“现在就这副模样,将来到了太虚道可要怎样才好?”
对于这种哄小孩的动作,祁薄阳并未提出抗议,事实上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傀儡,脑中灰蒙蒙一片,唯有那个自保的念头闪着金光,亮堂得令人忽略不得。其他各种情绪看似强烈,但只是外强中干,真到形于外的时候,就是力不从心四个字了。
这种抒发不得的感觉,相当憋屈。
沈醉笑着将少年拉入怀中,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双手从其两侧绕过,执起对方那只被他伤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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