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2)


只有祁薄阳愈是上行,愈是觉得胸肺压抑,知这山高气清,他初来乍到,尚不习惯。

但他此行所为是拜入太虚道,如此小事都经受不住,来日又该如何自处!

他谢绝了沈醉的帮助,埋头前行。

渐觉呼吸沉重,胸口闷痛,步履维艰。

风猎猎如刀,打在他的脸上,袖下十指握紧成拳,脸容无波,咬牙不松。

鼻尖气息愈发清冽,呼吸之间肺腑间渐觉清凉一片。

他此时方明白了那句——天下清气起西北,西北清气起昆仑。

于此地修行,这进境自然是难以估计的。

太虚道最上的天庭,其实是一座白玉平台,位于昆仑之巅。

放目望去,仿佛天下尽收于眼底,方觉自身渺小。

池风歇常年在此,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倒是沈醉自上往下看去,闭目长叹:“天地……”

一声叹息之中说不尽的怅然,祁薄阳不禁略有心悸。

“十数年未见,沈岛主别来无恙。”

祁薄阳大震,循声望去,却见本空无一人的白玉台之上赫然站着一人。

池风歇端谨地站在那人身侧。

他此前从未见过这人,但只一眼他便知道这人必是叶抱玄。

他见过看似温文尔雅的醒挽真,也见过心怀慈悲的宣识色,但那二人无论气度风姿,俱都无法与眼前之人相较。

叶抱玄穿了身黑白双色的衣袍,式样却与池风歇所穿相同,玉冠束发,行步朝他们走来之时,长发衣衫为狂风吹动尽乱,却无一丝狼狈之感。

沈醉似乎也为他的风姿所折,略停了一下,方才道:“我接掌蓬莱时,有幸得蒙叶道主前来恭贺,如今细想来,弹指间却是十数年过去。”

叶抱玄伸手理了散乱的头发,微微点头:“确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傅岛主来我昆仑一叙,音容笑貌,历历眼前。现下……”

沈醉的师父与叶抱玄是百年的知交好友,抬眸举手便知对方心意。叶抱玄当年本以为自己会先走一步,却不想那个老朋友反而先撑不住了。人活得越久便越是寂寞,拔剑四顾,沽酒惆怅无人和,原是知交零落。沈醉与他的确十数年未见,但信息却不曾短过,祁薄阳之事也是早已告知。

叶抱玄目光在祁薄阳面上只一掠而过:“神清骨秀,眼光湛然,筋骨绝佳,的确是好人选。”

自叶抱玄现身之时,祁薄阳便忍不住盯着他看。

他的眉毛如醒挽真一样纤细,却又浓黑如墨,上挑而起,眼眸幽深,鼻若悬胆,唇薄如纸。只长相而论,祁薄阳这一生便未见过比他更出众的,况且此人气质更是让人过目难忘。

他走来之时,似带着西北千年冰雪,眉宇间无半分凡尘烟火气。

这样的一个人,只是眼见,便让人觉得心神为之一清。

此时叶抱玄开口说话,他才惊醒过来,俯身诚心诚意地唤道:“叶道主。”

叶抱玄点头赞许:“不必紧张,三日之后你便是我的师弟了。”

虽然叶抱玄如此说法,但祁薄阳仍然没有流露出一丝轻松来。

方才见了对方,祁薄阳是真正明白了何为天下绝顶高手。

醒挽真、宣识色与叶抱玄,纵然气质不一,但无论何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坦坦荡荡,无所遮掩。或许他们也会有鬼蜮伎俩,但懂得该放则放,洒脱自然,从无拖泥带水。赢得光彩,败也败得风光霁月。

若是想傲视天下,心智、武功无一可缺,除此之外,还有沈醉曾说过的一颗本心。

一个时刻想着算计的人,无论他武功如何高绝,也无法真正站在巅峰。

因为他的心,根本装不下这浩大天地。

他之前曾问过沈醉他的本心是什么,对方却道本心与心魔只一字之差。

此时他若有所悟。

沈醉与叶抱玄诸人走的是两个极端,叶抱玄看见的是天下,沈醉所为的只是自己。

至情无情,至公至私,若到极处,不过殊途同归。

只是他来日必会与叶抱玄一样,走上前一条道路。

到了那时,他与沈醉又会是何种结局收场。

叶抱玄代师收徒,定在三日之后,并未邀请他人前来观礼。

而沈醉作为唯一观礼的外人,便在昆仑山住了下来。

他身为蓬莱岛主,自然是住在昆仑之巅的天庭。

当年他的师父傅忘机有时栖于昆仑,于这天庭倒有一惯常居所。

叶抱玄挂念他二人的交情,这住所不曾撤去,时有人清扫,如今沈醉前来,自然就住了进去。

沈醉是第二次来到昆仑,亦是第二次来到这昆仑之巅的天庭。

白玉台上只他与叶抱玄二人,两只蒲团,一张矮几。

叶抱玄略挽了袖,露出一截骨rou匀称的手腕,动作舒缓优雅地烹茶。

他神色宁和而专注,倾倒的雪水清透澄澈。

沈醉接过他递来的木杯,浅抿一口,放下后,道:“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但话中的赞美谁都能听明白。

叶抱玄伸手将那只木杯中复又取了回来:“这茶与寻常不同,只第一口是绝味,此后再无滋味,不过这一口与了沈岛主,倒也不负。”

沈醉哂然。

他与叶抱玄俱是知根知底,对方自然也知对他而言,喝上一口已是极限。

如此说来,这茶与他倒真是相和至极。

“最后一次见忘机,是二十五年

状态提示:第20节(1/2)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