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3)

站了一会儿,脚步轻轻地从工作室里出去了。

屋里安静,脚步声的存在感就强,杨桢听见背后的人渐行渐远,心里猛然松了口气,他刚在人前失了态,好在权微心善,没有给他难堪。

有人失意了需要安慰,他当然也需要,但也不希望交情不深的人来过多追问,因为他需要解释为什么会如此,还得承受别人可能有的无法理解。

权微的反应对他来说刚好,陌路之交,就该这样点到为止。

角落里有个小条凳,杨桢在上面坐下来,花了一会儿来平复汹涌的情绪。

他心里一直很沉,但又绷着不许自己发泄,他连身都没立稳,哪有时间来伤春悲秋?所以杨桢从没想过,会在权微的家里忽然露出马脚。

悲不自抑,情绪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东西,如果权微问起,杨桢觉得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有解释,可是谁会听呢?

杨桢向来稳重,这种尴尬也是平生少见,他脑袋空空地干坐了一会儿,一时有些提不起兴致去想辙,只是凭本能觉得阳光很暖,就慢腾腾地将条凳拖到了窗台下面,然后将背塌下来,脚也随意地伸开,鸠占鹊巢地晒了会儿太阳。

这屋里都是木作,乍一眼很像古代的室内,就一会儿,杨桢仰头靠在窗台上的时候,在心里在这样对自己说。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在他肺腑间滋生,环境似乎也没那么逼仄了,他贪婪地吸了一口很长的气,直到无法呼吸的压力排山倒海地袭来,他才开始重新吐息。

又过了几分钟,杨桢睁开眼睛,脆弱和哀愁已然消失无踪,他坐起来练习似的笑了笑,然后才起身走向卧室。

权微在客厅里削水果。

木工的刀工是杠杠的,罗女士丈夫送来那果篮里的三瓜两枣经不住他霍霍,大半都已经脱了皮,列在果盘上等待光荣就义,这早就超过了一个人日常的水果分量,可是权微还不肯停。

他有心事的时候,就会特别勤快。

可惜削水果对他来说是眼睛都不需要用的小儿科,不是很能走心,于是他还是止不住的在胡思乱想。

从来没有一个人,给权微的感觉像杨桢这样怪异,不是喜欢,不是讨厌,就是这两种感觉难解难分地掺在一起,和成了一堆理不清的稀泥那种。

看杨桢平时的表现,是那种特别要脸的人,痛得满地打滚都不肯吭声,今天却没头没脑地哭了,可能是因为太稀罕和诡异了,权微在客厅里坐了才没多久,那个画面却已经在脑子里回放了好几遍。

然后每想一遍,他就会更加无法理解。

权微也不是没看男人哭过,他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哭了;他爸被剁手那会儿也哭过;还有孙少宁的体检单到手的那一刻也是痛哭流涕。

可他们的哭法权微都明白,因为不舍、痛苦和恐惧,那么杨桢是为什么呢?他的房里,有什么刺激杨桢的东西吗?

权微这时沉浸在迷惑里,脑容量有限地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好奇心害死猫,对一个人产生拨开迷雾的探求心,就是向他逐渐靠近的开始了。

杨桢走到工作室门口,一眼就见权微看似专注地在忙活,刀起梨转,果皮连成一条线,颤颤巍巍地掉进垃圾桶,皮r_ou_分离,雪白的果瓤慢慢现出形状。

他将那点在人前落泪的赧然藏好,若无其事地敲了敲工作室的门,制造出一点引人注意的动静来。

权微应声抬头,眼仁幽黑的眸子锁住人,入眼的杨桢表情不显山不露水,已经恢复了正常。在权微心里开始有什么想法之前,他下意识就觉得还是这样顺眼一些。

杨桢主动打破了沉默,他找了个十分三俗的借口说:“我、我能不能用下卫生间?”

带人进来和看房,走后顶多是拖下地板,可使用卫生间x_ing质就不一样了,矫情一点甚至可以说是间接地产生了身体接触,权微的本能是抗拒的。

这从他毫不掩饰的犹豫上就能看出来。

要是杨桢真的是人有三急,那这样气氛就会凝滞了,好在这只是一个没话找话的借口而已,杨桢立刻说:“厨房也可以,我想洗下手。”

他脸上一点忍和憋的神色都没有,改口又飞快,权微一下有点拿不准他是真的膀胱告急,还是纯粹地只想洗手。

杨桢这个人,虽然没有走近,但在权微生活里晃来晃去也很久了,要是他刚刚不抢话,权微本来是打算同意来着。

算盘都给他摸过了,卫生间……也随他去用吧,权微深谋远虑地想道,而且自己不还得求着他写字吗。

“厨房窜味儿,”权微盲削着说,“卫生间里洗手去吧,出门左拐,第二个门。”

杨桢不知道他脑子里有那么多戏,谢过之后去卫生间打了个洗手的酱油,等他再出来权微已经不在客厅了,果盘也不见了。他寻进工作室,发现权微交叉着腿,坐在长几上啃苹果,一口下去还能看见果汁在空中飞溅。

杨桢脑中瞬间冒出这人在医院说他不吃苹果的画面,忽然就有些啼笑皆非,因为权微吃得简直不要太津津有味。

他走过去,先向权微道了个歉:“对不起,我不该乱动你的东西。”

权微本来以为他会揭过那事不提,愣了下,看在还没出炉的字的份上原谅了他:“动一动没什么,问题是你事先没问我,不过这次算了,因为你算盘打得比我好。”

权微的珠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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