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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弘冀也去了。
雨愈下愈大,淡紫色的丁香在风中摇晃,薄薄的花瓣被冰冷的雨水浸透,推开檀木制成的窗户,斜风骤雨扑上了他那苍老的面颊,当中夹杂着丁香花淡淡的馨香。
他想到了曾经被南唐灭掉的马楚,如今,风水轮流转。
他想到了那自刎于乌江的西楚霸王项羽,他也无颜见江东父老;南唐若亡,他是否有项羽那般的气概在青史上留下千古英雄的名声呢?
他摇了摇头······
他现在只希望南唐不要亡在自己的手上,还有就是给父亲的江山,这将亡的南唐在青史上留下一个好名声······
那一夜在飘摇的风雨中消逝,留下的,只有李璟凭窗而立的背影和一阕凝结着丁香花淡淡愁怨的词。
摊破浣溪沙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李弘冀去后,重光被李璟封为了吴王,不久后又立为太子。
有朝臣提出异议,说李从善更有治国之才,李璟仍执己见,他只说了一句:“嘉儿自幼孝亲长而友弟兄,且心怀慈悲,他日必能以仁义治天下。”便退朝了。
是夜,重光跪在李璟的殿前,欲求见。
李璟只让太监送出了他在弘冀去世后填下的词。
“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重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月光如纱,柔柔地覆上了他的背:“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他想起了父皇今日在朝堂上说的那句:“必能以仁义治天下”只能留下无声的叹息······
那一夜,他没有回府,而是留宿在了他旧时居住的宫殿。
月光照亮了梧桐树上的枝叶,亦照亮了小径上光滑的石板,重光坐在殿前的石阶上,望着月亮柔和的光。
他想起了穿越前生病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也是这样望着窗外的光。
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他想起了小时候,对阳光的敬畏和对月光的依恋,他经常将他们想象成自己的爸爸和妈妈,有时甚至想要像他们一样照耀着这个世界。
然而,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是多么地迷茫,多么地绝望······
其实,他潜意识里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改变这一切,能够如光一般照亮这蒙昧的世界。
如果,他真要成为皇帝,他也希望能够改变南唐的命运,拯救这个垂危的国家。
但愿,真能如此吧。
他望着从梧桐树枝叶间倾泻下来的母乳般的月光。
第二天,当第一缕晨曦伴随着婴孩的啼哭照亮这个世界的时候,重光的第九个弟弟降生了。
重光抱着那小小软软的婴孩,清晨的阳光照在了孩子那润白如玉的肌肤上,如同初春的阳光照在了未化开的雪上。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重光笑着看向襁褓中的婴孩:“你叫‘从谦’好吗?”
婴孩冲他咧了咧嘴,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在阳光下闭上了。
“谦儿,谦儿,我这就去和父皇说。”重光抱着孩子朝着阳光走去。
公元961年,李璟逝世,重光继位,更名李煜,史称南唐后主。
第三章 .国破岂是重光过?春水东流谁惜才?
第16章 一
瑞脑散发的灰烟缭绕在殿外那刚刚升起,如胭脂般的红日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像一条薄薄长长的绸带,柔柔地裹缚着每一个人的心。
重光在高台上来回踱着步,台下的朝臣手执朝笏,整齐地排列在朝堂两边。
“朕决定,今年的科举由吏部侍郎韩熙载主持,科考题目由朕亲自命题。”重光突然停了下来,他面向朝臣,负手而立:“近年来硝烟四起,百姓苦不堪言,为安我大唐民心,稳我李唐江山社稷,朕决定再减三层赋税,免除各方徭役,以蓄民力。”
“陛下!”一个朝臣手执朝笏走至朝堂中央:“江南连年战乱,国库空虚,此时减免税役,恐怕······”
“朕意已决!”重光走至案堂前举起奏折用力一砸,众臣纷纷跪下:“朕决定撤销诸路田屯使之职,将各郡县交由州县管辖,屯田诸税一成作为官员俸禄。”
言毕,重光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打湿了案堂上的奏折。如今国难当头,这群目光短浅的人们居然还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
即位之初,重光看见国势衰弱,便下定决心励精图治,救江山于危难之中。
他爱民如子,减赋税,息徭役,却迟迟不见成效。诏令刚下没多久,竟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荒唐事——鹅蛋双黄,要加税;柳条结絮,亦要加税。重光震怒,下令彻查此事,然而半年下来,却因查无实据而不了了之。
他欲恢复井田制,创设民籍和牛籍,劝农耕桑,以解决国难。然而,却因触及官僚地主利益而遭到强烈抵制和反对,最终,新政不得不废止。
面对强宋威胁,他忍辱负重,背上骂名,改南唐为“江南”,假意臣服,私下操练军队,而某些将门之后却好逸恶劳,贪生怕死,空食薪饷,喜好过偏安一隅的生活······
他站在高处,看得到当下的弊端,而当下之人却只能看见眼前;他实施改革,他们却固守旧制,只为保全当下之利和一己之私;他永远拗不过他们,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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