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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万里

期思想了想,开口道:“我爹他……”

陆应秋眼底泛起沉重的情绪:“断雁关第一场仗,他带兵应战大凉……尸身就葬在断雁关下。上了战场,我也不能护佑他,到底是埋骨沙场了。”

期思咬住嘴唇,低头不语,陆应秋心里也不好受。

“你若想,改日我带你去断雁关。”

期思摇摇头,心口窒闷,低声道:“暂且不去了。”

陆应秋皱眉,眼里似有许多话,但还是并未解释,伸手揽住期思肩膀,只道:“无妨,你长大就懂了。”

期思眼里有些泪意,不想再说这事,他问陆应秋:“缘空……虞珂他,去了燕国会怎么样?”

“两国不开战,燕国不会伤害他。只是远离故土,委屈孤独在所难免。”

期思稍放心些,但一想,又有些担心:“若是开战,会怎么样?会杀他?”

陆应秋看了看期思:“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从前朝永平之乱里安定下来不过几十年,谁都不希望打仗,又有议和盟约,至少五年内没有问题。”

期思点点头,沉思着。

虞珂从御书房出来,对陆应秋道:“将军。”

陆应秋关切道:“殿下莫要担心,一切都是时局所致,陛下也是不得已。”

他仍有要务在身,只能安抚几句,让期思和虞珂回去休息,转身离开了。

回到明德殿,两人在廊下的栏边坐着,看着院中鱼池花树,阳光在院子里打下疏密有致的阴影,江南的宫苑静谧雅致,如诗如画。

期思趴在栏上,转过头看着虞珂问道:“你害怕吗?”

虞珂无奈地摇摇头:“谁叫我家在皇宫里呢?”

虞珂转过头也看着期思,眼里带着询问的意思,又问道:“你能陪我去吗?”

期思不假思索点点头:“当然,我怎么能不管你?况且我在哪里都一样了。”

鸿嘉帝告诉虞珂,他们三日后就要出发。

这几天,礼部安排行程事宜,宫中派了人教习虞珂和期思礼仪,鸿嘉帝时常来,看得出是不舍这个小儿子的。

由于盟约的原因,虞珂未见朝臣和皇兄,这几天倒也平静。

傍晚,鸿嘉帝在书房里,对面几名朝臣静默肃立。

鸿嘉帝把手上折子一合,”啪”地狠狠摔在地上,刚毅的面庞上怒气难掩。

“——查瑞楚之死,你们倒是查出这些?是何居心?”

鸿嘉帝声音威严,十分震怒。

对面的丞相林玉文雅谦和,面不改色,上前一礼,答道:“陛下,都是证据确凿,无可否认的,陛下切不可意气用事。”

鸿嘉帝与大将军瑞楚自少年时征战,关系极好。瑞楚战死,这些日子又查出他贪墨受贿,鸿嘉帝心里简直怒极。

“不可意气用事?难道你们还要追一个死人的罪?”

丞相林玉面容文雅,一身华贵官服,不卑不亢道:“陛下,瑞楚暴毙的消息,和我朝与燕国议和的消息,后日便会昭告,届时难免人心浮动,百姓和军中难免会为瑞楚哀痛、对议和不满。”

鸿嘉帝沉默,锐利的目光看着林玉,眉眼间怒气难平。

“瑞楚生前贪墨受贿,证据确凿,若一并昭告,追治功过,反而会让民心易于安抚。”林玉话语里没什么情绪,十分冷静。

不论鸿嘉帝怎么想,后日天亮,瑞楚暴毙的消息和燕晋议和的消息将一并昭告。御史台也将发出檄文,追治瑞楚数项罪责。

而晋国的小皇子虞珂,也将离开只停留了几日的晋国都城江梁皇宫,前往燕国为质,归期遥远。

死去的人要背负天下骂名,活着的人,会不断离别又重逢。

鸿嘉帝威武身躯坐在桌案后,帝王胸怀,装的是天下子民,万世千秋,装不得许多意气。

他摆摆手,诸臣退下。

微雨夜里,昭和殿朱墙重门,宫苑深深,玉宇高楼,杳无人声,只有滴答雨水在廊下屋檐敲打。

出了御书房,年轻的中书令祝锦面如冠玉,温文尔雅,抬手一礼,对林玉道:“丞相大人好胆色,不畏陛下威怒,直言相谏。”

林玉笑笑,不紧不慢道:“比不得祝大人年轻有为。”

祝锦也笑笑,告辞离开。

期思受封皇子伴读,将随虞珂一同离开,他嘱托陆应秋,来日见了他师父重逸,替自己转告一声。

出发这日,及至午时,阳光普照,整个都城江梁繁华热闹,不久前北境的战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皇宫内门,鸿嘉帝命陆应秋接任瑞楚大将军一职,带人护送虞珂一行至燕国边境。

陆应秋身披黑色盔甲,牵着一匹骏马,候在马车旁边,身后数十黑甲铁卫,沉默肃立。

宫门缓缓打开,陆应秋向鸿嘉帝一礼,转身上马。

十数马车陆续流水一般出了宫门,期思和虞珂时而透过马车窗缝看江梁城。卢阳城内的古刹芳华、旧时宅院,皆已随四月芳菲烟消云散,落在身后。

晋国在南边,去燕国要一路往北行。

陆应秋一路一身铠甲,腰间佩剑,轻易不卸去,始终仔细沉稳,日夜兼程之中,把期思和虞珂照顾得很好。

天地浩渺,期思胸怀开阔起来,家中变故的阴影淡去。

出了荆州,途经燕、晋两国边境交界附近的一片贫瘠平原,逢饥荒之年,百姓疾苦,各处都有褴褛衣衫枯槁如柴的人。陆应秋派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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