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3)
做皇帝者,素来凉薄。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自始至终,朝廷根本没有管过那些游离在生死线上的灾民百姓。赵和一边陈述着一边憎恶的看着坐在上首龙椅上的人。他们声色犬马,他们歌舞升平。而远在容州离州的百姓却饿的吃土,吃草,吃人!
若不是他姐周济两州百姓,得有多少人就这样轻如草芥一般的死去了?
阮进忠一开始还企图狡辩,怀疑信件的真实性。但当赵和将太仓令死前的遗书并了阮进忠与张俭的互通信件时,不管他如何的狡辩,百官心中已有最初论断。
皇帝看着下首跪着的阮进忠,有些为难。赵和所奏只说钱粮未出库,并非是被阮进忠独吞。
未出库和独吞差别可不小。
独吞,便可将所有罪名都扣在阮进忠头上。若是未出库的话,他都下令赈灾了,大司农都已经将钱粮款数算了出来。不出库算是怎么回事?除非是他下的令,否则若是栽在阮进忠头上,实在是不通逻辑。他是个太师,赈灾粮款不出库他又贪不到,这于他着实没有什么利处,也想不出个什么缘由来。
阮进忠虽然曾是他登基的最大助力,但此时若是不舍,留他个罢职彻查,只怕是夜长梦多。
他狠了狠心,当即装作拍案大怒,将阮进忠压下大牢,择日处斩。然而赵和,这个他一开始视作心腹的年轻臣子,现在用这件事响亮亮的给他扇了一记耳光。可他却别无他法,他不仅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个刚刚‘立了功’的功臣贬斥,而且还要给他加官进爵。如今一个陆墨。一个赵和。可真叫皇帝心里后悔道:赵晏平,当初确实不该招惹。
然而事情却不只是杀了一个阮进忠便可以不了了之的。容州灾款侵吞案不断的发酵,百姓们议论纷纷,都说皇帝昏庸无德,置黎民百姓于水火不顾。更说他登基才一年容州便大旱,并非真龙天子。
百姓们传颂赵晏平,歌颂她慈心立世,歌颂她达济天下。就连她在相府揍阮紫娴都被传颂成了不畏权贵,嫉恶如仇的美德。
黎星把这已经流传到藁州城的街头巷尾的传言说给赵晏平听时,她已经从离州和容州绕了一圈回来了。
陆墨令她去离州暂避,但离州却也不是十分太平之地。她的产业有四分之一都在离州,若她不回容州,离州便是她最有可能的去处。皇帝不会猜不到,他早就安排了人监视。
反而藁州她本没有根基,而且是被官兵及刺客大肆搜寻过一遍的。虽然最后找到了她,但一般人也不会怀疑她会再次回到藁州来。
赵晏平置了个小店,就在黎星在的知虚书院对面,就像原来盛桐书院对面的摘星阁一样。
店里就卖些书本笔墨,大多数都是知虚书院的学生来逛逛,鲜少有闲杂人等。加上她每日里只梳一个极为朴素的坠马髻,不坠珠钗,不着粉饰。看上去同普通的妇人没什么两样。如此一来,赵晏平就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三个月。
陆墨早就回了上焱,她倒乐得逍遥自在。整日里逗逗黎星,数数钱,过得还算不错。
黎星趴在柜台上问她:“你说,若是丞相大人做了皇帝会怎么样?”
赵晏平一边算账一边抽空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里有种荒诞的回道:“这都没影的事,你叫我怎么回答你?”
“怎么没影?你现在可算是正得民心,丞相大人也是誉满天下的。若是立了新朝,没人不服的。”黎星分析道。他的内心是十分希望这个结局的,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篡位,说出去不太好听。
“这是他们萧家的天下,我们没兴趣。”赵晏平很平常的回道。
其实这话是陆墨跟她说过的,那时候他在藁州逗留的那几天里,把他们谋划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她也问过,毕竟帝位与他的距离已经算得上是唾手可得。
他们两个当时正在黎府的小花园里手牵着手漫步,虽然只有几株腊梅几株红梅,但香气悠悠,亦觉得十分烂漫。
陆墨当时听完之后,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问道:“你想当皇后吗?”
赵晏平被他一问也歪头想了想,“皇后有很多钱吗?”
“有。”陆墨又补了一句:“还有很多姐姐妹妹。”
“那还是算了,”赵晏平撅了噘嘴说道:“有那么多钱也不能自己花,都是叫内廷司去采买采办。瘾都让他们过够了,有钱也没意思。”
陆墨嗯了一声,说道:“那就听你的。”
皇帝给北边的邻国骋国去了信,内容虽然顾左右而虚词,但大致意思就是求救兵。朝廷的局面上虽然还没有涌动出要他禅位而推举明王,但他看得出朝廷这滩表面平静的湖水之下,已经早有暗涌。以至于他把握不住哪怕一个将军。
陆墨笑他狗急跳墙,但骋国却真的派了十万大军压境,大抵就算占不了半壁江山,拿下几座城池也是要的。
局面虽然忽然被打乱,但是在骋国大军压境之前,周奕已经率先在离州起事了,他打着‘灭昏君,抵贼寇’的旗号揭竿而起,迅速集结了五万大军。皇帝置灾区百姓于不顾的事情已经天下皆知。大伙儿都闷着一口气发不出来,正当这时周奕起了事,响应速度已成大火燎原之势,周边各州一呼百应,军队在一个月内激增到三十万!
他们一路直杀到上焱城,逼宫废帝。但同时,骋国的大军也已经压过了边境,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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