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3)

,遥途也仿佛咫尺,时间过得飞快。

这时候有雨落下来。稀稀疏疏地,初时还只是沾湿人的发丝,后来却渐渐下得越来越大,天地间都被笼罩在朦胧的水色中。潮湿的风吹拂着面颊,无边的大雨从天而降,仿佛要淹没这个世界。

虽然只要捏个避雨诀就能将这场大雨视为无物,但如此大的雨,实在是天降异象。

宗政缙云皱着眉头看着这天空中坠下的雨水,最终还是决定稍作休怠。

眼看着前面有片桃花林,两人便停下休息。

桃花林中溪水因降雨而湍急,宗政缙云站在溪水边,用水壶捞着小溪中的流水。等到将水壶捞起的时候,正看到壶沿边上沾了片桃花瓣。

倒也颇有情意。

他笑笑就将花瓣摘下来,捏在手里,握着那细小柔嫩的粉红瓣身把玩着。突然意识到已经许久不听见同行旅伴的动静,于是偏头去看,正看到那黑衣的青年正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

浓浓的雾气弥漫在桃花林中,树叶滴下的水珠溅落到水泊中,那一瞬间的水花,也转瞬被雾气隐没。雨降如倾盆,模糊成片,耳中能清晰听见哗哗雨声。

青年的衣角落进溪水中,却未被流水沾湿。只带着一路跋涉的些许疲惫,那张面无表情的素淡容貌正凝视着头上艳红色的桃花丛丛。

他本该是那黑色的毫无情感的无情道,只是此刻被桃花所衬托,竟伴随着那姿态秀丽而浩然,仿佛覆盖天地的花瓣,将人的视线所能触及的部分柔软地卷起。唯有眼睛棱棱爽黑,倒映着花丛,就连遥远的隔离感都因为突然变得过于亲近而让人窒息了。

“伊文?”宗政缙云忍不住叫对方名字。

青年这才回头看他。

宗政缙云有些好奇:“你喜欢桃花?”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断无可能。

无情之道,追求无爱无恨,不对何等事物产生羁绊,也不讲究任何情感。到最后,爱恨皆是冷眼视之,便连情绪也消弭于无。

果然、“我没见过它。”青年的声音静静地,“滋阴之地没有桃花。”

他倒是不再隐藏自己的来历。

伊文将脚踝从溪水中抽出来,那潺潺的流水被无形的气流卷向他处,“但我的母亲喜欢桃花,据说她临死之前把自己葬在了桃花地。”他说,“我不知道是哪个。”

宗政缙云楞了一下:“……对不起。”他很有礼貌地带着歉意。

对方困惑地扫了他一眼,无法理解为何有人会为了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情致歉。

他平静地回答:“没什么大不了的,杀她的人也死了。”

他的神色太过平缓,就算是在叙说着关于母亲的死,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宗政缙云却莫名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他不该去追问。但是、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不得不去在意。

“……那是,谁?”

他不希望得到那个答案,但青年却只是眨巴了下眼睛,漫不经心地回想着:“……常宿?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因为无法理解其他人的一般情感,他冷淡地说着任何话语,就连伤害性的言辞,看上去的神情也依旧是显得无辜。

竟不觉得意外,宗政缙云只觉得嘴巴一阵发苦,然后,他自己也很惊讶的,居然笑起来:“你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父亲是谁吗?”

青年微微抬眼看他,摇头。

他从来不在乎谁……他只在乎他的门派!那个骗子!骗子!

女人在呐喊。

撕心裂肺的声音,头好疼。那时候他还这么小,被女人的突然癫狂吓到,只是缩在角落里害怕得不停地哭泣,希望长老们能快点过来,过来救救自己的娘亲。

可是长老们刚刚走啊,为什么,为什么长老们会把她变成这个样子?

她恨他!像我一样恨他!她为他生下了那个杂种,那是报复!她要用他的孩子去报复他!报复宗政常宿那个混蛋!

女人在嘶吼,在哭泣,在疯狂。

她的眼睛却在流泪,那泪水却是红色的血。他从来没见过血可以那么鲜红。

狂风仿佛要将这间房子吹向高空般怒号,直到狂风尾声泯灭于鳌山的白雪中。那时候天空那么阴沉,仿佛雷霆将至,不像是四季如春的鳌山之上。

宗政缙云听见那缩在角落里的孩子一直在哭。

“娘,”那孩子哭着说,“不要这样,父亲不想看到你这样……”

但是他心里分明清楚,父亲已经再不会回来了。

“伊文……”宗政缙云的声音很轻,唤着青年名讳。

青衿剑感觉到自己主人情绪不稳,便在腰间微微颤抖,仿佛问询。他却并没有留意,只是将手中握着的桃花瓣坠落在地,向着青年的方向走去。

伊文歪着头看他。那动作并非疑惑,无情道修炼到境界,甚至不止情感,就连情绪都会逐渐消失。因此宗政缙云不知道对方是否还能感觉到困惑,感觉到痛苦,感觉到悲伤。

或者说就是,什么都没有。

宗政缙云想起女人曾经愤怒嘶喊的话。

多奇妙,他们都错了,不论是行露派的前任首席、上任行露掌门的女儿,还是滋阴之地的魔女,他们全都错了,那个所谓的杂种,不会去报复任何人。

因为那孩子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真是没有比这个更大的讽刺了。

宗政缙云走到青年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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