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2)

母亲的话,是在锥他的心。

傅侗文渐觉气闷,扯自己的领口。

他留意到沈奚瞅着自己。

他问:“怎么了?”

她说:“你方才的话没说完。”

“是那句,”他醒过神,“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唱戏的不离百顺、韩家潭。现如今的角大都从八大胡同出来的,比方说,梅老板和谭老板。”

还有这等渊源?沈奚和他像两个世界的人,尤其对于吃喝享乐。不过上海这里也常有戏院请名角唱戏,她的病人们常会说起。

她问:“我听说谭老板的出场费很高,八日就有八千的酬劳?可是真的?”

“那是两三年前的价了,”他笑,“如今更高。”

一日一千还只是前两年的价?

“谭老板是大家了,这价钱还算公道,”他道解释,“能熬成名角的没几人,自然是天价。”

她心生感慨,自己一个外科医生,却远不如唱戏的人。

“我最近在和几位老板背后的人谈,想要把这门艺术引去美国、英国,送梅老板、谭老板他们去海外登台唱戏。”

她新奇:“唱戏给外国人听?”

他道:“也是个外交手段,我们中国人能在海外发声的机会太少了。”

何止是少,是完全找不到机会。

傅侗文不正经时,她怕辩不过他,他真正经起来,她却又担心他思虑太重,劳心劳神。

“这么晚,还是说点轻松的。”

起码今晚不要想家国和未来,今天是特殊的。

“好,说我们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想和她聊这些。

平日里对着旁人都在说、在谈,也乏力。

她问:“我们有什么说的?”

“我们?无非就是——”他刻意加重语气,“花前月下,男欢女爱。”

又来了……

沈奚故意不接他的话。

她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喃喃着:“刚才睡到一半,身上难过得很。”

浑身是汗,也不晓得如何睡着的。

“是哪里难过?”他有意抓错重点。

她被问得发窘:“……是有汗。”

“哦,原来只是出了汗。”

他笑。

他的鼻尖慢慢从她的额头滑下去。然后是下巴,嘴唇,掠下去,呼出的气息一阵阵落到她的皮肤上,撩面拂颈。

沈奚的喉骨轻轻滑动了一下。

他突然咬在她喉骨上,沈奚浑身一震,只觉得骨头全酥了……

听他笑了声。

傅侗文抬起头:“不欺负你了,是要下去了。”

四目对上,视线黏连着。

他低声说:“客人在楼下,我再待下去就不像话了。”

将一干fēng_liú阔少们留在公寓里吃剩饭,自己却上来会佳人,实在不地道也不仁义。

说是要走,却没半点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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