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3)

明显在发呆,邢衍自己也说不上他是不是在看他,或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当他停下来,将目光放在何其表情空洞的脸上,终于能确定那双眼睛确实不是看着他,而是跨越他,放在了无穷远处,邢衍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心里感到莫名的难过,比下午妞妞离开的时候尤甚。

何其此时在想些什么?下午的时候他做了什么梦?

毫无疑问,今天是糟糕的一天,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

邢衍多么希望,何其能将困扰他的情绪对他倾吐。两个人要是能做到真正的坦诚相待,该有多好。

对何其的担忧盖过了与楼下母女的分别时的伤心。妞妞的离去固然叫他不舍,但何其的表情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心疼。这大概是爱着的人与他人在心中的差别,尽管被爱的一方对此一无所知。

他洗了衣服,扫完地,吃完饭后的碗筷和桌子都收拾好了。从明天起,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只剩下彼此了。何其说,他是一座孤岛,邢衍则是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幽灵船,晃晃悠悠的随着灯光的海洋漂流到这里搁浅,缘份真是妙不可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邢衍没见过的表情。

邢衍手里拿着开叉的扫把,正要走出屋子。

月出来了,阴惨惨地照在他身上,地上湿漉漉的,都是没来得及干的水坑。听说明天还要下雨,今年的台风来得比往年少,大概是何其也不太明白的厄尔尼诺现象的后续影响。去年的冬天,这座铁皮屋冷得像一座大型冰窖,他买了点炭想烧来取暖,可又害怕一氧化碳中毒。那个时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来这么一篇新闻,某旅馆有人烧炭自杀,或是殉情或是活得不耐烦。屋子里放上一个燃烧的暖炉,在睡梦里无知无觉地死去。他真害怕,把买回来的炭在大冬天北风呼啸的晚上,一个人裹着厚厚的衣服在楼顶上烧烤,吃完了就裹着棉被睡觉。床是冷的,被子是冷的,墙是冷的,屋顶是冷的,手脚怎么捂都暖不起来。他爸打电话来,问他新年要不要回家,说起他和继母带着妹妹去三亚旅游,说到那里白净的沙子,温暖的海水,跟他所处的地方简直是天壤之别。

何其难得跟邢衍说,他那时躲在被子里默默地哭了,偷偷抹着眼泪,声音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可那天真冷啊,他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那么冷那么漫长的一个晚上。

他微笑地跟他说起这些事,脸上是洒脱的表情,说完了还不忘跟邢衍说,你流浪的日子一定也不好受吧,去年的冬天那么冷,街上肯定比楼顶还冷。

邢衍紧紧地抓着扫把站在门口,一股暖流冲击着他的胸膛,他从来没觉得有这么委屈的时刻,流浪时所受的苦难历历在目。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眼含热泪,真的不应该哭得像个孩子。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何其的面前,他好像完全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无论他看起来多么地糟糕,多么的不成样子,何其永远都不会嫌弃他。邢衍打从心里这么觉得。他在他眼里,早就被剥离得不着寸缕,内里的芯血淋淋地撑开,除了对他的情感,邢衍再没有能向他隐瞒的。

何其仰起脖子,无奈地笑了一声,对他说,你又哭了,你怎么老是在哭,真是丢脸,明明个子比我高大。

邢衍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回他道,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从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看到你眼泪就停不下来。

何其说,那你就尽情地依赖我吧,反正我觉得自己比你可靠多了。

他笑道,放心吧,我已经赖上你了。

何其做出打了一个寒噤的动作,对他说,已经赖上了?你可真可怕,我看要躲你远远的了。

邢衍说,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那我回家。

我去你家找你。

我去天上。

我到天上找你。

我死了呢?

没办法,那我只好把自己埋在你身边了。

你真可怕。

说完他转了个身,将身子探出栏杆,望着底下黑漆漆的阳台,对邢衍说:“你觉得她们到家了吗?”

邢衍说:“我不知道,王姐还没跟我打过电话,可能还在车上吧。”

“你看到妞妞走之前的表情吗?真叫人心疼。你说她以后该怎么办呢?要是有人能帮她就好了。”

邢衍站在后面沉默不语,他不知道如何回话。

何其看着远处的灯海,叹息一般地说:“要是每个小孩子都有无忧无虑,愉快的童年就好了。”

父母健在,家庭和谐美满,不需要担心吃不饱睡不暖;有人疼爱,有足够的玩乐时间;童年没有烦忧,没有流不尽的热泪和辛酸,要是每个人都能这么普普通通地成长就好了。

邢衍在后面开导他,没有人的人生是完美的。

他听到这句话明显惊讶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邢衍说:“真不像你说的话。”

邢衍说:“是吗?”

“是啊,你这句话像是我说的。”

他笑了:“那我一定是向你偷学来的。”

“你吃我的住我的,还剽窃我的思想,不觉得过份了吗?”何其假装生气地说。

邢衍笑着说:“不觉得。”

“我站累了,给我找张凳子来。”他吩咐道。

邢衍二话不说放下了手中的扫把,把椅子搬到他前面,何其眼直直地看着他,看得他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你在看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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