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2)

了一己私仇而至天下大乱,他做不出。

云阶垂下手,看着地板,剑槽里些许血渍很快流干,森森寒光如新,沙场失利他都不曾感到如此挫败,“你说后悔,我信。容我最后问你一句,其实你的计划不在于我是否会背叛你,你知我不会,你真正希望的,是我归顺云遮天,掌控燕氏兵权,有朝一日,将燕氏奉送你手。是不是?”

云阶扬起脸,一双眼充血,瘆得人懍畏。

韩寂完全呆滞,脊背传来阵阵寒意,心底的声音疯狂翻腾,叫嚣着要他否认,可他只能目不转睛看着云阶,说不出一个不字。

足矣。

云阶不经意勾起嘴角,“你走吧。”

韩寂不自觉向前迈出一步,颤颤巍巍地伸出双臂。

云阶再次举剑,下一刻一旁桌案轰然裂成两半。曦光照进营帐,尘埃簇拥着,在明与暗之间狂欢。

“你我今后各不相欠,走!”

前来复命的凡生陡然收步,最后呼吼的一字在他耳边回荡,他震惊,错愕,不敢出声。

又见他家主子魂不附体般走出帐来。

咻一声剑从帐内飞出,穿透韩寂的衣袖,斜斜扎进地面,寒光乍现,剑身嗡鸣不止。

「嗯嗯……意思就是两个人都算计他。」

第35章 第 35 章

三十五

“主子…”

回到营帐,凡生拿着块干净的湿布,看着韩寂脖颈处血液半干的伤口,俯身过去便被挥手阻下。

干坐了会儿,韩寂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问凡生,声音低沉恍惚,“我错了吗…”

凡生震默。

一年前那人仅用一段绸布将他家主子轻而易举得捆绑在床榻之上,又顺利制服尾随的耳目一走了之。

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年少离京的储君,如何雷厉风行斩奸臣除恶绅,凭一己之力让满朝文武从笑之以鼻到稽颡信服。

或许正印证了一句话,英雄难过情关,此中悲喜与缠绵,单单爱恨两字无法一言蔽之,有人执意要走,有人眷念已深,有人缄口不言,有人忧思忡忡。

他只是个旁观者,令下即行。他也不曾想到,短短数月的幽闭,竟能让一个战场之上冲锋陷阵无惧生死的将军锋芒殆尽。无法感同身受,如何评判是非。那人一出生便伴随着无数冷眼,天地之大却无以为家,羞辱,谩骂,鄙弃,甚至与狗争食,这些难以启口恥与人闻的经历足封闭人心。

无尽的等待,遗弃般的孤立,在那暗无边际的黑屋里,他又有多少次一遍遍回想起尘封的过往。

击溃一个人,何乎时日长短。

只是处心积虑得逞所愿后,拿什么面对那剖心自毁的人。

而他,毫无疑问,也是这一切的助造者。

良久沉默,凡生轻叹了口气。

韩寂坐在那里,勾起背,将脸埋于手心,他多希望那剑刺穿他的胸膛,痛只一时,也好过此刻一呼一吸如钝刃割肉,痛楚难挡。

云阶闭门不出已经两日。

营帐内满地狼藉,书橱桌椅木床,但凡能拆能卸的都没了原状。

韩寂不眠不休守在门外。

食案怎么端来的怎么原样端回。

一有人叩门,便是一阵重物摔打门板的声音。

连童怀也不管用。

熬到第四日,韩寂忍不住了,不顾形象地开始踹门。可不知这门被做了什么手脚,任凭他和凡生怎么使力,愣是只闻门板嘭嘭地闷响,一丝裂缝也没有。

而这时,营帐内飘出一缕缕白烟。

烟雾越来越大,迅速蔓延开来。

咳嗽声此起彼伏,有人大喊了声,“走水了!”

紧接着数十个守卫分头忙活开。

韩寂见人来,厉声吩咐道,“把门撞开!”

一扇并不结实的门板前,聚集了五六人,大有攻城之势,几次猛烈地撞击,门板终于裂开一道缝,火光隐隐现现。

撞击的力气越发猛,裂缝一点点扩张,最后门板断裂两半,轰隆一声直直坠地。

刺鼻的烟雾蜂涌而出。

视线清晰一些,只见门板下是厚实的床板,大大小小的木条木块散落一地,此前便是这些东西支撑着门。

角落一团半湿的被褥,源源不断冒着浓烟。

破门一刻韩寂直冲进了屋,往火光处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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