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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沙走过来扶了他一边,“您老又疼了?”

宿羽拿开他的手,抿住了嘴唇,慢慢地站直了。那样子费力得就像拉开一张锈了一冬天的铁弓一样,马沙几乎有种能听到骨骼吱呀磨掉铁锈声音的错觉。

宿羽脸上没什么表情,随便跺了跺脚,向前走去,随口说:“我好了。”

他走路姿势寻常,仿佛刚才那一点窘迫是凭空飞来的。

三伦抱着布口袋塞地瓜,“别理他,三哥的棉裤分你一条!不过你有空也去军医那看看,年纪轻轻的跟个裹脚老太太似的,上哪娶媳妇去。”

宿羽翻身上马,勒紧了马缰,回头一笑:“我真的好了。”

三年如江波皓月奔流而过,宿羽的笑容里没有多出什么内容来,仍然年轻明净,无处惹尘埃。

马沙也上了马,高声叹了口气,“走吧,九回岭!”

三匹战马渐次奔驰,朔风扑面,挟着霰雪和沙尘,微粒如钢刀般划开年轻人们尚且薄嫩的肌肤。

向东的马蹄铁踏过向西的车辙,风扬其灰,无所谓提及的往事被冬日奔袭田野的劲风远远抛在了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 王子变青蛙》完结!现在欢迎收看《放羊的星星》!(别信!)

ps.改过了细节

第25章 聚蚊谣

———聚蚊谣———

陇州地处极北,民风淳朴,越是如此,越是直白得令人发指。比如霸王花李昙真的是个花霸王,再比如九回岭真的有九道弯。

北济人战马精锐,最擅长在山弯中攀爬出没,九道弯迂迂回回,似乎在预示此地国境线三月一摇摆,五月一大改,山弯里随时都能冒出来异族人的冷箭。

大周的战马比起北济人驯化的野马来瘦弱许多,在雪山上攀爬,禁不住脚底打滑。宿羽翻身下马,吃力地大喘了一口气,拽住缰绳,徒步向山上行去。三伦和马沙也下了马,马沙还把地瓜袋子摘下来自己扛着。

陇州穷,陇州驻军也穷,战马刀兵全都是宝贝。

雪天琼枝之中空气冷凝,冻得年轻人们的小包子脸胡萝卜脸山药蛋脸一律白得透明,高鼻子矮鼻子和没鼻梁子都红通通地喷出凝固的白气。

山坡陡峭,连一口气能干掉半缸青稞酒的马沙都上气不接下气,就这样还要说:“宿小将军,能劳驾您想想吗?到底哪儿把老李家那俩祖宗惹了?”

李昙虽然不是什么好鸟,隔三差五对宿羽动手动脚,但李存年还算厚道。

宿羽冻得咳嗽了一声,“别乱说。”

三伦细声细气地说:“那确实得想想啊,不然咱仨就在九回岭上看一辈子烽火台吗?”

这倒把宿羽问住了。

霸王花是个断袖霸王花,对宿羽垂涎三尺两年有余,把自己垂成了块牛皮糖,当爹的李存年看不惯也是必然的。易地而处想一想,把勾引自家傻儿子的小妖精踹到九回岭看雪,其实不算心狠手辣。

宿羽早就没了脾气,看一辈子烽火台也不碍什么事;但马沙一年到头抱着打满补丁的大棉袄子思念村口的老婆,看着是有点惨;三伦更惨,还等着回家去瞅瞅村口小芳嫁了没有。

两人之姻缘系于他一人之手,月老小宿叹了口气,“下次回营领补给,我去想想办法。”

三个人齐刷刷叹了一口气,纷纷对此表示怀疑,各自踩着满地松软的白雪向前走去。

马沙第一个憋不住,“你啥时候回营啊?”

宿羽心虚道:“就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吧……”

马沙要哭了,“陇州未平!何以家为!还让不让老子回家——”

他话音未落,三伦突然尖叫道:“小心!”

他脚底下的软雪之中躺着一把锃光瓦亮的长刀,从三伦的角度刚好被晃眼,马沙却没来得及小心,一鼓作气扑了个狗吃屎,积极主动地把脖子架在了刀刃上。宿羽出手如电,一把拎住了马沙的耳朵把人提了起来,将将避免了一场英雄自刎的惨案。

在马沙杀猪似的惨叫声中,宿羽蹲下身去,拎出长刀,打量了一眼。

三伦说:“比我们的刀都长都宽,是北济马刀。”

刀旁有几个深深浅浅的凹陷,显然是被雪填了一半的马蹄脚印。宿羽“嗯”了一声,量了量雪深厚度,掂量道:“来往都有。人刚走,不到半个时辰。”

从脚印绵延的方向来看,果然一下雪北济人就要找事,这次竟然直接跨过九回岭进了陇州!……但是留下了无数脚印,不知道是不是蠢。

来不及想了,马沙捂着耳朵爬起来,把地瓜袋子一扔,上马就跑,“追!”

宿羽翻身上马,三伦还叽歪了一句:“不去换防了吗?”

秀色可餐的闷瓜已经窜了出去,“你去报信!”

三伦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听话利落,闻言立即牵马回顾,头也不回地原路下山回营去了。

宿羽和马沙奔驰了两座山弯,再沿着足迹向前看去,只见向南的脚印绵延向前,白茫茫地通向了山下陇州境内。而向北的脚印从这里消失了,想必是先有斥候探听军情,再引来大部队长驱直入。

马沙喃喃道:“宿小将军啊,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北济派来的奸细。”

天降一口滚烫大灶,宿羽傻了,“啊?”

马沙狠得一抽马鞭,“你要是不成天把北济人当猴耍,他们能学得这么鬼吗!还有就是,一出门就碰鬼,再一再二再三再四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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