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2)


「回陛下,缺口瓷器虽有不足,但陛下手中乌金釉胆瓶乃天下无双。」

淮宵作揖,身子已然跪了下来,一股灼热入侵双膝,也只得忍了。

他朗声道:「陛下称此物,由陛下亲自监造,长年久伴。可谓匠心独造,物尽其用。」

皇帝冷笑一声,问他:「何谓物尽其用?」

淮宵闭上眼来,深吸一口气,又睁开双眼,抬头看皇帝。

「回陛下,瓷瓶本身最大用处在于盛酒插花,后来才发展为观赏之物。若是本身用处还在,便仍旧大有用处。」

这番话讲完,何等寓意,淮宵心中已然明了。

他只是低着头,静待皇帝发话。

跪了约摸两刻钟后,淮宵觉着双膝剧痛,都似跪出了烧疤,滚烫灼人。

皇帝的手指敲打着扶手,缓缓开口。

「淮宵,那完好的霁蓝釉,朕赏你。」

他将乌金釉抬起来,放回那堆瓷器中,笑道:「这缺了口的乌金釉,朕留着。」

淮宵临走时,行了礼,尽量站直了身子走路,掩饰膝上痛楚,步伐坚定,一步一步,离了那御书房。

太子的马车已在宫门口候了多时,淮宵穿过宫中广场,穿过好几个偏殿,从东华门出,才看到熟悉的身影,还未走到,便是跪了下去。

方故炀一惊,跑过去将淮宵抱起来,圈入怀中。

淮宵手扶着膝盖,低声唤他上车去。

刚上马车,脱下鞋袜,方故炀捞起淮宵的长裤,褪至双膝,便看到灼目的烫疤,心下钝痛,似被活活生烤了一番。

淮宵却仍作轻松,还在笑着,催促着府上车夫快些。

雪路颠簸,方故炀干脆抱起淮宵,取了链索,飞身上马,一路狂奔回府。

那日,方故炀胯 下马儿踏下的蹄印如片片梅花,烙于雪地,深浅不一。

也好似烙在马上人的心上,片片入骨,疼痛万分。

「你父皇,还是没变。」

包扎好了双膝,觉着痒痒,抬手去挠,却被方故炀一手给打到了一边儿。

淮宵眼珠滴溜溜转,话锋一转,惹来方故炀一个凌厉眼刀。

「十年前,我见到他时,他是这样对我充满不屑,如今也是。」

细细想来,他还是选择了不打算告诉方故炀今日与皇帝的对话。

「或许。」

方故炀挑眉道,「对了,过段日子……」

「是你十六岁生辰。」

看着太子真挚的眼神,心下发笑,笑他故作云淡风轻。

淮宵又伸手理了太子有些微乱的鬓发,「我自是记得。」

第10章 第八章

第八章

半夜惊醒。

屋外寒风凛冽,地龙今儿烧得不旺,那风钻过窗棂间隙,吹得淮宵躺在床上,裹了两层棉被都还不禁瑟瑟发抖。

露已湿重,约摸已经是五更天了。

皇城今夜一片漆黑,连星月也不知被阴云藏了哪儿去,带着极少出现过的沉重,泼墨人间,溶成一滩广袤的池水。

屋内也黑,夜灯烛火早已被风吹熄了去。

窗户没有人来关紧,风声呜咽,裹着窗绡,拍打着哗啦作响。

淮宵蹭了蹭棉被,往床里又靠了靠,还是觉得冷。

他索性光着脚,盘腿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盯着那哗啦哗啦的窗。

想动动脚,却感觉已经冻僵了。

淮宵觉得口干舌燥,浑身滚烫。他现在,极想喝水。

这是,染了寒热?

他僵着手,摸索着拿过床沿边规规矩矩搭着的大狐裘,披在身上。

那狐裘系着几条檀色流苏,赤金的盘扣,袖口有蝠纹,裘摆还缀着银边。

这是他前两年生辰时,方故炀派人去北国给他猎了一只山中雪狐,再花重金制作的狐裘。

天下无双,世间仅有。

「以后每年冬雪,你都要穿它。」

「你当我不会长大啊。」

「我试过了,能穿到你及冠礼。」

「倘若我长得比你还高呢?」

然后那人认真看着他,眉眼间还有些稚气与率真。

「那你就把它当披肩穿。」

「知道了,」

淮宵难得一笑,道:「太子殿下也是有心了。」

当年淮宵忘了告诉他,他很喜欢。

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北国的物件。

恍惚间,隔间的挂帘被人掀了开,走出来一个人,眼神斜斜睨着他。

少年一袭玄色滚边氅袍,手上执了一盏带着烛火忽明忽暗的宫灯,浑身带着比夜风还冷的气息,像是刚刚从雪地里走过一趟。

「你冷?」

「嗯。」

他紧了紧身上被子,说话都打着哆嗦。因为生病的缘故,声音都参杂着软腻腻的鼻音。

这样的淮宵不免有些可爱。

「侍从呢?」

太子把夜灯放在桌上,房间顿时明亮了起来。

烛焰跳动,太子看起来有些愤怒:「其他人在哪?!」

「她们都睡了吧。」

淮宵声音很轻,却有些抖:「不用去叫醒,我不碍事。」

自己虽然颇为受宠,甚至住到了太子的隔间。

可这隔间,在大户人家一般是给贴身侍女所住,近侍换了一批又一批,新来的不明是非,眼瞧着被占了宠幸的机会,怠慢了他,也能讲得通。

方故炀也不想被人打扰,便强压了压怒火,也跟着放轻了声音:「你在发抖。」

不等淮宵说什么,便解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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