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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郊外荒野四下杂草丛生,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带起一抹微弱的血腥气飘向远方。

叶流州不知睡了多久,当他挣脱混乱错杂的梦境,张开眼睛时,依然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坐起身,扯动了肩膀上的伤,钻心的疼痛没有显现在他的脸上,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占据了他的感官,风摇芒草的沙沙声听起来像是人的脚步声,从无数个方向走来。

他踉跄着站起身,伸手摸了摸,芒草的叶片和髯毛从他手心掠过。

“许延?”他唤了一句,声音飘散在风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叶流州低着头等了一会儿,抬起步伐,慢慢朝前摸索,却不知道,不远处就是一处断崖,他走到尽头,一脚踩空,带起稀里哗啦的碎石子朝下落去。

叶流州心知不好,想要后退,可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起伏险峻,根本无处着力,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突然袭来的失重感让他一惊,试着抓住周围的东西,却只有一片空气。

正当叶流州失措时,忽然一只手伸出,与他乱抓的手交叠。

他下落的趋势一顿,接着许延的声音响起来:“你乱跑什么?”

“许延?”叶流州一愣,“你不是走了吗?”

许延带着他被禁军追着跑了一天,好不容易放下他喘口气去采药材,刚刚回来,人就快要摔下崖了。

他淡淡道:“你欠我三百六十五两银子,想我往哪走?”

“等、等等,这个时候就别说银子了,你千万不要松手!”叶流州整个人都在半空中晃荡。

许延觉得他的话很奇怪,皱起眉头,“我为什么会松手?你欠我三百六十……”

“停!”叶流州打断他的话,到了这会才感觉到许延拉得是他的右手,扯得伤口撕裂开来,如同火燎,“换只手拉我上去,记得千万别松手……”

第11章 山上

许延把他拉了上来,叶流州摸到实地,缓了一口气。

夜色深沉,呼啸的凉风渐渐缓和,草深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叶流州问:“这是在哪?”

“幽州玉隽山。”许延道,“我已经暂时甩掉禁军了,不过这一带的道路和村庄都是锦衣卫的探子,下山太危险,我们在这里先休整几日。”

“现在,先把你的箭伤治一下。”他避开插在叶流州右肩的箭矢,沿边把袍子撕下来,衣袂散落,许延看了一眼,发现他肩膀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着像是兽身的纹路,一半沾着血迹,一半隐没在左掩的衣襟里,“那是什么札青?”

叶流州盘腿坐在草地上,双手搭在膝上,微微笑了一下,答道:“虾。”

许延自然没当真,他又撕下一块干净袍角,把采集的草药包裹在里面碾成汁,接着一手按住叶流州的肩膀,一手抓住箭矢,“我拔了。”

叶流州点了点头。

许延的动作很快,箭矢摩擦血肉拔出来的那一刻,阻塞在里面的鲜血飞溅开。叶流州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泛白。

许延把药草敷在他的伤口上,用布条缠了几圈包扎好,“行了。”

叶流州往后一仰,靠着岩石上,鼻息满是苦涩的药味,他问:“你是跟周垣学的医术吗?”

许延想了想,说:“我和周垣都出身于白驹门,在山上学武的空闲时,经常看他四处采草药,跟他看着学了点。”

叶流州微微张大眼睛,“是那个白驹门吗?”

他虽然久居深宫,却依然耳闻过这个神秘莫测的江湖门派,先帝在位时门中高手多有出没,因其弟子所学涉猎甚广,不乏名噪一时的游侠剑客、幕僚商贾。当年还曾为先帝出谋划策,直到十多年前逐渐没落,隐避尘世。

“嗯,昨天我们去的黑集,里面的人便是以前白驹门建立的情报组织,现在荒废了。”许延转了转左手上的黑田石戒指,里面设有极其精巧的机关,能让银丝在眨眼间收放自如。

叶流州问:“你在白驹门学武,里面是什么样的?”

“荒山一座,茅屋几间,师父去的早,留下遗言是能打败所有门中弟子,就是门主。”

叶流州感兴趣地道:“那结果怎么样了?”

“白驹门当时仅有的弟子一共十三人,全部下山,没人争夺门主位。山上日子清苦,茅屋逢雨漏水,吃饭要自己打猎,山兽四散奔逃,连只野鸡都没有,种菜吧一不留神就被偷个干净。”

许延接着道:“师兄们学的杂,各个一身怪癖,彼此都没法忍受,师父一去能下山了,他们一刻也没有逗留,全走了。”

叶流州忍不住笑起来,“听传闻说,我还以为白驹门雕梁画栋堪比皇宫。”

许延道:“传闻总是夸大其词,师父去世的时候,周垣还觉得是有弟子没法忍受这日子,故意毒死了他老人家。”

叶流州笑得牵动了伤口,两人在夜色微风里,气氛一片平和宁谧。

许延望着远方,道:“你呢?打算怎么办?”

叶流州有些打瞌睡,他半眯起眼睛,感觉意识飘散,伤口泛麻,“什么怎么办?”

“你家在哪?等风头过去,我送你回去。”许延看着他。

“去讨那三百六十五两银子吗?”叶流州捡起困乏的意识,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朝许延的方向扬起笑容,“可惜的是,我没有家。”

许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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