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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依依听着这话,神色一凛,去年日本人还未打进来,琴台上下就连忙转移到下面的小县城去避着,也是等到今年开完春,日本人坐稳了局势,扯出什么不伤害无辜、与皇军合作大有好处、大东亚共荣的旗子,他们才又回了江城,继续做生意,所幸这日本人打仗时都像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战事尚好的时候倒还愿意装出副宽容以待的模样,即便也是欺男霸女的时候多,但顾忌着各自的名声,倒也没甚太出格的事情发生。听说管理这片辖区的山本十一给手下人下令不许惊扰良民,他们这生意才算没有没落下去。

不过,那日本人终究都是豺狼虎豹,不听从他们的指令,还是死路一条。就说去年冬天战事吃紧,他们一行人在宜县避难时,好几个小姐妹耐不住性子,贪玩偷摸着上了街,结果被几个日本兵抓去,活活□□致死。想到这里,方依依不由得生出一股浓浓的哀伤,以前虽说达官贵人难缠,可毕竟是中国人,风月场所的姑娘们再怎么卖笑,也不会像今时今日这般任人欺凌,提溜着脑袋讨生活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自己也曾差点儿就落入魔掌,好在遇到那个人,救下自己,却不知今生今世还能不能见到那个恩人。

“依依,依依,”林老板的两句呼声拉回了方依依飘走的思绪,“你还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三魂不见了七魄的样子。”

“当然在听啊,”方依依暗自想了想,前些日子林老板就通知过今晚会有贵客到访,可却一直不肯透露对方究竟是谁,口风十分紧,本以为左不过又是日本人,不过这日本人来的次数也不算少,就连山本十一也多次来听过她唱曲儿,像今晚这种约的很晚又迟迟不现身的情况却是个头例,现下一想方依依倒也吃不准这贵客的身份了,“林老板,这么多天了,您也没跟大伙说说这贵客究竟是谁,一会儿人就要来了,您还不该提点咱们一两句吗?”方依依仍旧止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林老板状似为难地努了努嘴,静默了半晌,说道:“我也吃不准这贵客的身份,只是见这山本十一言语之间都对这人恭敬有加,想必也是日本人里的大官,只是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何约在了这么晚的时候,而且到现在还不来,唉。”

果然还是日本人,方依依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听林老板这意思估计是新调任的大官,连山本十一都恭敬的人,肯定来头不小。

统管江城的松下长不贪美色,自打来了江城从未见他出入过风月场所,坊间都传他是立功心切,急于扩张他们日本人的领地,至于女人,他哪儿会放在心上,所以手下人的胡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方依依也悄悄打听过那些抓走琴台小姐妹的日本兵正是松下长的亲信部队,那日他们扫荡宜县,也是该自家小姐妹命中有这一遭,遇见这群活阎王,白白送了性命。

“既然知晓这贵客的来头,我也就不多话了,我还是上楼去再打点一番,免得哪儿安排的不合他们心意,又招来麻烦。”方依依撂下这句话,径自朝楼上走去,只听得身后林老板满意地一笑,朝着那群侍童夸她:“都跟你们依依姐学着点儿,这年头懂分寸才有活路好走啊。”

关上房门,方依依虚靠在座椅上,望着一室灯火通明,满目的珍贵摆件、精美装饰,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是啊,你林老板多懂分寸啊,一见日本人要将我掳走,二话不说掉头就走,生怕把自己也牵扯进那魔窟,就差没把我从里到外洗个彻底送到日本人床上去了。要不是途中遇上了那个人,自己怕是也同那群小姐妹一个下场了。

方依依苦涩地想着过往。她也明白,自己从小就被卖到琴台当姑娘,见惯了风月之事,本就该早早断了儿女私情的念头,可偏偏他林汉声从接手她第一天起,就拿那感情的事勾着方依依,让她死心塌地的为他招徕生意。想他林汉声不过虚长方依依七八岁,长得又是个白白净净的模样,小时候还上过私塾,念过几天书,把方依依这个小姑娘从小哄到大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这琴台原本就是林汉声祖辈传下来的家业,从晚清至今,外面的仗再怎么打得轰轰烈烈,这琴台的生意愣是也没冷清过,如今更是在林汉声和方依依的操持下如火如荼。旁人都道这林汉声不知是哪座祖坟上冒青烟才捡到方依依这么个宝贝,而且因着方依依为人豪爽利落,懂事明理知进退,就算有人眼红,也没把脏水往方依依身上泼,因此虽然她始终是个□□,明面上方依依也能受到他人给的几分面子。所以这么多年,不管她在外面如何曲意逢迎,婉转承欢,她总觉得自己的心是热的,是干净的,她愿意默默爱着林汉声,哪怕只是被他当成做生意的工具,她也甘之如饴,一副皮肉而已,只要能助林汉声一臂之力,她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可是,那天下午之后,方依依觉得自己再这样活,可就真的没救了。

原本两个人在宜县的小河边郎情妾意地调完情,腻腻歪歪地拉着小手往回走,却不巧遇上了三个擅自离岗打野鸡的日本兵,躲避不及,两人正撞枪口,方依依睨着那三个人不怀好意的□□,就知道今天不出点血,是回不去了,她心里计较着好在只有三个人,这里又是荒郊野岭,等他们快活完,再把自己身上仅有的稍微值点钱的东西给他们,好言好语商量着大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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