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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铺陈开来。

他们将小驴车停在赵庄外,班主与鼓娘子留在外面看东西,沈泊如三人悄悄进了赵庄。

赵庄内光线晦暗,几口乌木棺材并排放在大堂,一股难闻的腐臭弥漫在空气里。

棺材边,放着许多的纸人。它们有体态壮硕的青年男子、袅袅娜娜的妙龄女郎、手挎花篮的童子......形态万千,各种各样。

这些纸人脸上都化着浓妆,红艳艳的嘴巴夸张地上扬,内外眼角也大幅度下弯,露出一个颇为滑稽的诡异笑容。

沈泊如取出一个小香炉放在东南角,向里面插了三根香。香烛无火即燃,一缕缕的青烟散在空中,淡淡香气如涟漪般漾开。

赵庄的大门紧紧关着,室内却吹起一股冷风,仿佛寒针般,只往人的骨缝里扎。

沈泊如生而为神,阴阳两界皆可见。他发现好多“人”的影子都聚集在小香炉旁边,张大了嘴,贪婪地吸食那些香灰。

他当做没有看到,双手合十,轻声道:“我们是外地来的戏班,这几年境况不好,只能到处游荡着唱戏。今日来了邺城,听闻此地神仙灵验,想求一个新戏本,恳请神仙帮忙,让我们能在沿途凑足盘缠,回到南方家乡。”

这么说了两遍,他身边的一位“美女纸人”有了反应。“美女纸人”的眼珠来来回回地快速转动两圈,她动动唇,露出一点鲜红舌尖,细声细气道:“拿纸笔来。”

沈泊如忙低下头,他取来纸笔,双手递给纸人,弯腰拱手,垂眸轻声道:“我们要唱,也要先知道戏文名字,还请大仙告知?”

“胭脂刀。”纸人舔舔毛笔,它看沈泊如仍低着头,似有话说,又问:“你还有什么事?”

沈泊如抬起头,他眼神沉静如水,微笑道:“晏姑娘?”

纸人写字的手停顿下来,那只毛笔“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它瞪向沈泊如,墨笔画就的漆黑瞳孔亦泛起血色,喉咙里发出声类似于金属相互摩擦的尖利啸声,伸出一只利爪,对着沈泊如的左胸抓去,仿佛下一刻就要掏出他的心脏来。

纸人的长爪死死抓住了沈泊如的手,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那看起来温温柔柔的青年,若蒸腾在阳光下的朝露,瞬间消失在她的眼前。

他和他的刀,一并出现在她的身后。

这一瞬,摆放在棺木旁的纸人皆活了过来,张口中发出尖利的吼声,震得门窗“咯咯”颤动。这些姿态各异的纸人面带残忍笑容,它们如同脱笼而出的饿兽,纷纷扑向赵庄里的三人,黑色的怨气好似海中掀起的狂潮。

江移舟右手处白芒乍现,扫向周遭纸人。

被击中的一众纸人轰然碎裂,屋中碎纸纷扬而起,落似燕山雪。

纸人见状不好,才要逃走。此时,鼓娘子踹开大门,她双手抬着个沉重的坛子,扬眉喝道:“妖怪莫跑!”微一用力,泼了纸人满头黑狗血。

班主跟在鼓娘子身后,弱弱道:“妖怪莫跑!”

鼓娘子剜了夫君一眼:“要你何用,喊个口号都这般没底气!”

班主忙笑:“有仙师在,留点面子,留点面子。”

沈泊如对两人笑笑,歉然道:“有劳二位,我们有些事情想单独问问这妖怪,不知......”

班主皱眉,才要说话,鼓娘子便打他一掌,双手抱拳:“道理我们都懂,应是我们谢谢仙师,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夫君解决了怨鬼缠身的麻烦。我们这便告辞了!”

说罢,鼓娘子扯着班主,驾起小驴车,离开了赵庄。

纸人没了力气,它打量几人,问道:“我自问没有害过人,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的晦气?”

“我们想向晏姑娘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沈泊如停顿片刻,笑道:“应该是一把刀的下落。”

报春燕看纸人安静下来,眨着眼,问道:“晏姑娘,你知不知道胭脂刀在什么地方?我们正在找他,他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纸人听到“胭脂刀”三字,低头怅惘道:“我不知道,我也在找他。”

沈泊如问道:“听姑娘语气,似乎找了胭脂刀很长时间?”

纸人似被触动心弦,也不否认,语气和缓许多:“我死后就一直在找他。当年我死之时,心怀怨气,许错了愿望。”

沈泊如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纸人低声回答:“让欺辱我的,笑话我的人全都不得好死。”她抬起墨笔画就的双眼,又道:“我现在想找到他,重新再许一次愿望。”

报春燕急道:“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又断了。我们要怎么找到胭脂刀?”

“许愿的话......”沈泊如沉思片刻:“也许江燕婉知道他在哪里。”

“我有个办法。”江移舟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少年人的fēng_liú挑达:“不过,要辛苦阿沈了。”

第7章 泾川刀(7)

江燕婉是在清晨醒来的,才睁开眼,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白莲香。

她并没有在意,向往常一样起床梳妆,正准备去考问弟弟功课。可还没有出门,忽然有一名家仆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江小姐才要训斥他不知礼数,却听那家仆惊慌道:“小姐!小姐!城北瘟疫...死人了!”

江燕婉一愣,脱口就是一句:“不可能!”

家仆道:“是真的啊小姐。我听说死去的那个人十分奇怪,不到一刻钟,就已经腐烂透了。城北那边还有不少人都显现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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