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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最终定稿后又改的一版,没有给您看过。”
乔伯翎顿住。
“我不懂设计上的事,也不确定这份方案最后能不能帮公司度过这回的难关。但上数学课老师总教我们,不要局限于用一种方式解题。求方形面积可以简单长乘以宽,也可以画对角线用三角函数公式计算。虽然可能是个多此一举的笨办法,但人家不许我们量长和宽,仅仅给我们画对角线的计算条件,我们只能在三角形里头找到底边对应的高。现在有人算出了一个结果,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标准的正确答案,但您为什么不看一下呢?即使最后的数字错了,也许过程并没有问题,只是她计算的时候粗心写错了,或者忘记四舍五入。看一下,不会比提前放弃损失更大,不是么?”
周擎说完了,手按着文件夹又把它往乔伯翎面前推近一些。随后垂手立在办公桌对面,眼神中有殷切的期待。
乔伯翎眉宇间已见舒缓,不再挤出一个深刻的“川”字。他指尖触及文件夹封面,但没着急翻开,仅仅点了点,目光斜挑,看向周擎。
“谁给你的?”
“鹿姐。我是说,赵助理。”
“我问的是,谁托赵鹿把这个塞过来的?”
周擎没有马上回答,低头略一沉吟,说:“这对您最后奖罚设计师本人起到关键作用吗?还是您会因为一份仅仅出于兴趣的业余无偿制作方案,而给设计师升职,或者叫她为这次的事背黑锅?”
乔伯翎定定凝视他好一会儿,淡然道:“不会。”
“那我不想回答您的问题。”
“又是不想。”
“我不回答。”周擎急忙改口,“就不说!”
“唔——嗤——”乔伯翎竟掩口喷笑了出来。
周擎耳廓一红,低声说:“我话说完了,我、我出去了。”
不等乔伯翎发落,他扭头迈开大长腿快步往外走。伸手拉开门,冷不防瞧见一坨黑影堵在外头。定睛细看,恰是助理赵鹿并设计部几个虾兵蟹将。看赵鹿的姿势,屈膝猫腰弓着背,背向办公室跟身边一群人撞得左拥右抱,显然是听墙根太投入没来得及逃跑。
“嗯咳!”是时,就听里间乔伯翎十分造作的一声干咳。赵鹿当即借着钉根扭过身,狗腿哈巴地给总经理来了个立正敬礼,语速飞快地说:“报告乔总咖啡煮好了,我本想来请示一下您要几块糖但是走到门口突然醍醐灌顶灵魂开窍看见了天启想起来您喝咖啡只加奶不放糖,啊呀我一定是晚上没睡好半夜噩梦多命犯太岁精神不振,我这就小跑着去给您端咖啡顺便锻炼一下我单薄羸弱行将就木的残躯。回见了您嘞!”
话音未落撒腿就跑,连带着一群跟屁虫也慌忙作鸟兽散,就剩下一个周擎孤苦伶仃地对着办公室里喜怒未形于色的乔伯翎,脑子里转着赵鹿那一连串堪比快板的说辞,歪着头困惑地问老总:“她是要喝咖啡还是要去跑步?”
乔伯翎已经翻开了文件夹,目光落在彩铅手绘上,唇边的笑意挂了好久。
他当然是愉快得想笑。
对于周擎,过去十几天的相处,曾令他总当这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是孩子。有些藏巧于拙的小精明,但本质善良也老实,不爱撒谎不善争辩不会主动惹仇怨。
周擎仿佛是迫于身形所累的一只巨兽,害怕自己太过显眼以至在人性的诸方视线与口舌中变得一览无遗,所以想尽可能在性格上收敛锋芒,不求一时峥嵘,惟愿相安无事。因此他才会说“服从权威”,也对骤然降临的面试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无措,总教人以为他太过逆来顺受。
不过今天之后乔伯翎断然不会如此定义周擎了。
如果说上一回说“不想听”是出于本性压抑后的一点小小的反抗,那方才不假思索的一句“不想回答”则完全是出自下意识对底线的维护。周擎看似维诺的表相之下,内心却绝非缺乏主见的。正相反,他对一切的人事都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判断,并且在他认为有必要的时候,会勇于表达看法直抒胸臆。君子坦荡荡,周擎的温和恭顺不是阿谀的妥协,而是超越出身带来的阶层环境固化所体现出的教养,使得他在争锋相对之前,先学会了观察与尊重。
这样子的周擎在乔伯翎此生遭遇的人事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是新鲜的,也是难得的,更怀有求而不得得之吾幸的窃喜。他不由自主收拢起感情的五指,攥紧了不舍放开。
第7章 七、逐星
在遇见周擎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乔伯翎并没有认真思考过关于自己性取向的问题。他和多数人一样,独立人格觉醒并逐渐形成的过程中始终默认自己是异性恋。没有男生与他表白过,同样他亦没有对同性表现出高于异性的兴趣度。毋宁说,整个学生时代,乔伯翎在青春期萌动这一点上始终处于低温的状态。
不能说晚熟或者更极端的冷淡,世事作弄家道中落,疲于生活的乔伯翎根本无暇顾及感情问题。毕业接手工厂,经营起步的头两年一穷二白前途未明,不免叫有意者心存观望,暂时对他敬而远之。生意步入正轨后,他自己倒一心扑在事业上成了彻头彻尾的工作狂,为妹妹为工厂里信他支持他的老师傅们,他拼得鞠躬尽瘁,舍弃黄金路,直接奔着钻石王老五去了。
直到这两年陆陆续续有生意场上的合作者在各种非商务场合或明或暗地为乔伯翎介绍和拉拢,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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