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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总寻不到,陈微尘便也不出门了,半个月来,每日在书房里读佛经,虽然没有高僧授业解惑,但他仿佛是天生聪慧,也一点点看了下去。

小桃见他沉迷了佛经,不仅去都城里寺庙求了串缠在腕上的珠子,就连准备的衣物都素净不少。

此时书房里点着檀香,案上燃一支白烛,陈公子一身浅青衣,腕上松松缠了杏色的细珠,很是像模像样。

可惜也没见他清心寡欲多少——读着读着便没了骨头,靠在旁边叶九琊身上。

叶九琊往书页上看,一眼便看到“明王”“明妃”“空乐双运”几个词。

陈公子心中有鬼,咳了一声,欲盖弥彰把书一合,换了一本正经的《华严经》看了起来。

叶九琊此时修为在二重天的巅峰,气息早已圆满,破境的契机难寻,一旦闲下来便无事可做,每天陪着陈微尘念经,竟也渐渐习惯了这样流水般的时日。

过半个上午,陈微尘读厌了经本,找出一本妙语偈集消遣。

恰逢春风入窗,书页掀动,匆匆变幻终停下来,定在一首上,上书: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他微垂着的眼睫颤了颤,捧起书来看了许久,目光在“无常”二字上徘徊不去。

“无常……”他听见自己喃喃念出来。

抬眼看见窗外流云掠过天际,盖住日光,阴影有如实质,穿过窗棂打在脸上,时而粘滞,时而飘忽。等云飞散,日光又进来炙烤。周而复始,使他心中升起被光阴戏弄的惶惑。

他转过头去看叶九琊,日光打在眼上的影子还未消散,模糊了斯人面容,房间忽然昏暗,他伸手去摸,抓到冰凉柔软的发丝,流水一样滑顺,一时怔怔。

他听见有人在读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转过头看着桌案上,一本《金刚经》书页正在“哗哗”翻动。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九十刹那为一念,一念中之一刹那,经九百生灭。”是《仁王般若经》。

金光剧盛,书房中翻书声大起,眼前尽是纷飞书页,陈年的墨气与檀香一齐钻入胸腔,他成了这两种气息聚合的化身,昏沉着沉了下去。

千万道声音各自念着,是比蝉鸣还要密集的聒噪声,又渐渐汇在一起,震耳欲聋道:“谓器世间山河大地及一切有为之法,迁流无暂停,终将变异,皆悉无常。”

他用力要挣脱,却像是溺水的挣扎一样,无依无凭,不得脱出。

余音不绝,此音未伏,彼音又起。

“无常中来,无常中去。”

过一会儿,又是唱声,像是送殡时会唱的,道:

“上天苍苍,地下茫茫,死人归阴,生人归阳,生人有里,死人有乡。”

最后归于一声厉喝:

“孽障,速归去!”

他茫然中抓住了一个人的手,始终不放开,沉浮中挣扎着要醒过来,无果,最后有气无力,脑中吊着一丝清明了悟,道:“自混沌分起时,便有无常,天道兄,既然本出同源,盛衰交替,起落长消的道理你岂能不知,何必总是与我过不去。”

他叹口气,笑了笑:“你辖下世人,常贪得无厌。可我不同,纵使有千万般无常,我也只不过要那一个罢了。”

那声音长久没有出现。

他昏沉着苦中作乐想,这东西并不像是个伶牙俐齿的。

便眼前一黑,彻底睡了过去。

国都一处石室里。

温回被铁锁缚着,躺在一处石台上。

他做了一场乱糟糟的梦,吐出一口血来,睁开眼,看见白发的灰袍女人正看着自己,眼睛仿佛无底古井。

他努力让自己离她远点,横眉竖目道:“妖婆!你又要做什么!”

第41章 有命

陈微尘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夜中。他发觉经脉里的疼痛消去了一些,仙佛魔三家气息虽仍没有融合,却消停不少。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 见房间空空荡荡,正心中落寞之时, 却见叶九琊推门进来,透过屏风看去, 雪白衣飘飘缈缈, 恍若谪仙。

他便倚在床头一眨不眨地看。

白烟自香炉中流出,缠缠绵绵地浮动着,陈微尘朝叶九琊招了招手,要他过来。

他昏睡了半天,此时浑身发软,张了张嘴, 好不容易才发出声来,还带着点沙哑:“要喝水。”

叶九琊微倾身, 从一旁的小桌上拿过荷叶杯,斟了茶水送到他面前。

陈微尘被美人服侍,十分愉快。

他放下杯子,被叶九琊拿了手腕过去看经脉。

看完道:“破境了。”

陈微尘朝他眨了眨眼。

一重天悟天地法, 二重天寻得大道, 三重天与日月同齐,他眼下是堪堪过了二重天。

“这些天思虑过多,反倒忘了到底要寻什么道, ”陈微尘倚着床头道,“还好想起来了。”

叶九琊并未多问,坐在床边,把陈微尘的手重新放回锦被里:“要观冥吗?”

——破境过后,常需静坐观冥,巩固修为。

陈微尘摇了摇头,伸手圈住了叶九琊腰身,额头抵在他肩背上,睁着眼睛发呆。

许久才闷闷道:“叶九琊,你可知我修了什么道?”

叶九琊:“不知。”

“佛偈上说无常,说难得久。可我想了想,自己实则也不想要有常,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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