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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

聆听者分开人群,慢慢的,向他走去。

半路,皈依者就注意到他了,傲慢的异教徒的眼睛斜睨过来,有些疑惑,有些防备,聆听者不知道为什么垂下了眼,低着头,停在他面前:“我们过去没说过话,”他嘟囔,留着极短的银色头发,光线黯淡时,看起来像是灰的,“你可能不认得我……”

“你是聆听者。”

聆听者倏地抬头,看皈依者很瞧不起似地觑着他:“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我、我没有害羞……”聆听者只是有点发慌,说着,他凑上去,拉住皈依者的手,把一枚硬东西塞进他手里。

皈依者没有表情,眼神往下飞快地一动,是块金币。

“一百个,”聆听者强调,“可以先给。”

皈依者笑起来,半侧着头,用他特有的那种轻蔑:“没这么麻烦,”他出人意料地揉了揉聆听者薄薄的短发,“我喜欢灰眼睛的,特别是大个子。”

聆听者急躁地挥开他的手,做贼似地往周围打量,再开口,是轻蔑的一句话:“比起身体,你的刀子倒更吸引我。”

皈依者的神色变了,蹙起漂亮的眉头。

“我有个买卖。”

皈依者想拒绝。

“你没得选择,”聆听者慢慢把目光移到他覆盖着宽大僧袍的胸口,“你用异教徒的邪法装饰了rǔ_tóu。”

皈依者睁大了眼,惊诧、愤怒,还有艳丽的杀意。

“只是找一样东西,”聆听者放低声音,“我需要你的力量。”

他又露出那种紧张局促的神情了,像个受惯了气的佃农,皈依者看得出来,他并不善于威胁,于是张开空着的那只手,他朝这个温柔的大个子伸过去,厌烦地撇了撇嘴:

“成交。”他说。

聆听者看着这只常年握刀的手掌,正如告解者说的,那上面有一条结了痂的浅淡伤痕。

他们是击过掌的关系了,日光灰黄的午后,皈依者懒懒靠在聆听者屋里光秃的西墙上,手里是一张小小的羊皮地图。

“所以你也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他问,一只脚踩着床沿,另一只脚放荡地摇晃在床边,支起的袍子底下有一道暧昧的玫瑰色阴影。

聆听者坐在对面,一张绑着草绳的旧椅子,眼睛无所适从。

皈依者故意把腿岔得更开,露出少年特有的、泛着珍珠光泽的柔软膝盖,聆听者忙把头低下去:“他只给了我定金和交货的地图……还、还有一只哨子。”

话里的“他”是个脏兮兮的老者,裹着乞丐披风,破斗篷罩在脸上,在聆听者常去提水的路上把他拦住,和他说了这笔买卖,老者愿出的代价是两千个金币,先付十分之一,至于要找的东西,他给了三条线索——

“地下,铁笼中,银色。”聆听者说。

“就这些?”皈依者朝他倾来。

“就这些。”他微微后仰。

“听说……”皈依者小猫一样撑上他的大腿,“灰色眼睛的人,”他慢慢的,用拉丁语啁啾,“性欲都特别强……”

“我没有那种东西。”聆听者老实地红了脸。

“你晚上不会偷偷摸自己?”

聆听者笑了:“怎么可能!”

“他们都摸,”皈依者的手掌冒然扣过来,握住他冷淡的下身,羊皮地图从床铺上滑下去,摊在地上,圣徒岛和世界尽头之间的某一处山冈,向阳坡上画着一只哨子,那就是交货地点,“有时候互相摸,我干这个很在行……”

聆听者不上他的套:“你是那种能容人鸡奸的人?”

鸡奸。皈依者的艳容褪去了,露出他真正的样子来,凶辣、骁悍,“我只想知道,”他愤然指了指自己的左胸,“是哪个杂种告的密!”

“事成告诉你。”

“事成?”皈依者憎恶地切齿,“你连那东西是什么、在哪儿都不知道,凭什么跟我谈事成!”

“老者说了,在圣徒岛里。”

皈依者腾地从床上站起来:“圣徒岛是个三百年的大坟冢,你找到死我也陪你到死吗!”

聆听者的语调跟着走高:“他说了,在‘地下’!”

圣徒岛确实有一个“地下”,在主教堂背后的小花园里,说是花园,一百年前已经荒废了,下面有个大理石修成的地窖,收藏着三百年来历任院长的衣钵。

“衣钵窖……”皈依者拿不定主意,“那里有专门的看守者。”

“所以我才来找你,”聆听者的灰眼睛闪烁,有着某种蛊惑人的光,“两千个金币,我们可以离开这儿,到世界的中心去,”他拍了拍皈依者脚下简陋的木板床,“那里有羽毛织成的床垫、金箔贴成的椅子、吃不完的酒肉,”叹息似地,他为他描摹,“女人、男人……还有遥远的东方,你的家、你的真主、你的梦。”

皈依者琥珀色的眼睛泛起涟漪:“对半分?”

聆听者说:“可以。”

皈依者就要答应,可又犹豫:“你想没想过,什么东西能值两千个金币?”

“银色的……”聆听者思索:“珠宝,或许是盔甲,管他呢。”

皈依者摇头:“两个人太少了,”他蹲下来,盯住聆听者的眼睛,像掠过呼罗珊宣礼塔尖的山鹰,“让看守者入伙,等出了圣徒岛,我解决他。”

聆听者安逸地靠向椅背,笑了。

“笑个屁,”皈依者抬起一只白脚,粗野地踩了踩他的大腿,“定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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