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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也不全是我想,是阿杨也这么说。我想总去找你,也显得打眼,又怕不去找你,她们欺负你,所以才总让人给你送东西——我上回叫人给你带的佛经你看了么?是阿娘赐我的,一共赐了两卷,我和你换着看,我这卷看了一半了。”说得激动,不由自主地侧坐起来,左手支在她身侧,韦欢便向我一拍,道:“说话就躺着说,这么露出去不冷么?”

我对她一笑,一倒,一滚,便窝在她怀里,以比爷娘撒娇还要甜腻百倍的嗓音向她道:“阿欢阿欢,你若不介意,日后便一直跟我一起嘛,你不是一直想听上官才人讲些什么?我带你去。不过要委屈你,上官才人要问起来,我只能说要你替我研墨。”

韦欢微垂了眼皮,道:“你若是诚心要我陪,我便和你去,不然,我还不如一个人看书。”

我唯恐她不肯,一叠声道:“诚心,当然诚心了。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我的笔墨,你想用便自管用,只要不叫阿娘发现,你想做什么都行。”有句话许久以前没说,这会儿韦欢说到“诚心”,我倒想起来,又道:“你跟着我读书也好,胜过你在蓬莱观里四处惹人眼。我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是你有时候大约也是太心急了些,给人示好示得太匆忙,人家不但不领你的情,只怕背地里还要嫌你。阿娘说过你锋芒太露,我很以为然。”

韦欢蓦地抓住我的手,道:“天后这样说我?”

我笑道:“是啊。阿娘说你这样的人,聪明是聪明,可惜自以为聪明。不过我觉得你这样年纪,能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像我,下面那些人哄我哄得什么似的,我除了叫他们把职权分明,大面上不要出错,什么也做不了。”

韦欢的手有些抖,在我手上搭了一会,才道:“这话你不该和我说的。”

我道:“若你是旁人,我自然也不和你说了,可是方才我才和你说过要高山流水一辈子,那这些事,我也不愿瞒你,你只别再说出去就好。”

韦欢深吸一口气,道:“你不怕我骗你么?”

我反问她道:“你会骗我么?”

韦欢迟疑了一下,方道:“会。”

我见她坦诚,反倒笑了:“你骗不骗我,我待你的心也在这里,不过你肯对我说这个‘会’字,我倒也觉得值了。”

韦欢怔了怔,方道:“李太平,你是个怪人。”

第53章 物价

次日大早我便起身去问候母亲——我的大早,却也是辰时往后了,父亲还未起身,寝殿处一片静悄悄的,连议事的前殿里也是人人屏息。高延福早在殿门外候着,远远见了我便略一示意,轻手轻脚地引我到了殿后一间小屋中,轻声笑道:“陛下说,近日事忙,文书上有些事,命公主代为分忧。”

这屋子里只简单地摆了一张书案,上面放着笔墨。屋子里原本摆满了火盆,又早已燃起了香,等我来了,宫人们便撤出一半的火盆,又把窗子打开,屋内的香气四散出去,无论香气还是冷暖,都恰是我喜欢的浓淡程度。高延福命人抬进来许多奏疏,又摆下果点,颇有些讨好地道:“阿王、阿杜在此侍奉公主,公主若要什么,只管向她们吩咐,或者叫老奴也可,陛下的意思,公主不能到前面去,这事也别同朝臣们说起。”

朝臣们对母亲听政之事早有微词,若再知道我看了奏疏,必然要上谏言,我便点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串金铃铛赏给他,高延福这厮平常不知收了我多少东西,这会儿却高风亮节起来,两手连连推却道:“不敢,不敢。”我正疑心他怎么转性了,却见母亲从旁边踱过来,见了我便笑道:“你们两个今日倒都起得早。”

我还想谁也起得早,一抬头便见李睿在母亲身后,他比我住得远,来得却比我早,却把我比下去了,我心里微微生出些许不悦,挺胸抬头道:“阿娘叫我好好读书,所以我想早些起来,也可以多学一些时候。”

母亲笑了笑,又问我:“起得这样早,是不是又没用早饭?”见我赧然点头,便在我头上一拍,道:“两个小懒汉。”一转头,高延福马上拍拍手,有宦官抬着食具进来,却不是平常那样铺陈,而只有三个简单的食盒,打开来一看,乃是两大盘蒸胡,一盘羊肉,一盘猪肉,一盘鹅肉,四色点心,四盘酥酪,一盘什锦素菜。宫中胡饼不是带馅,便是又薄又巧,这里的两盘蒸胡却是又厚又大,闻着倒是挺香,模样着实不敢恭维。李睿与我面面相觑,不知母亲今日为何如此节俭,母亲看出我们的疑惑,笑道:“这蒸胡是他们从外面买来的。”说着率先坐下,拿起来吃了一口,道:“比宫中倒也不差。”

我们听母亲这么说,方各自拿了一块尝了尝,料倒是好料,却是平平一块,毫无味道,只好拌了肉胡乱吃了几口,听母亲道:“六郎,你近日总在市集玩耍,可知这蒸胡多少钱一块?”

李睿脸上十分精彩,停了好久,才道:“臣…从未买过,不知。”

母亲嗯了一声,道:“京城大旱,米价暴涨,斗米三百,连汝州也要斗米百二十钱,这蒸胡上次来时是十钱一块,如今已要五十钱了。”

这我倒知道,上回我库里的绢放不下,叫人去卖,为了怕她们哄我,还特地让韦欢替我打听过价钱,韦欢说今年大旱,米贵绢贱,每匹绢只得二百钱,也就是说,一匹上等的内造绢才能换得汝州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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