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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一时无话。

“啪。”

白明玄写完了一本公文,伸手将其合拢。

“皇甫玄,你逼他作甚,好容易病好了,再吓坏了,你又要抱着我哭。”

我爹却没有回头,亦没有回话。

白明玄便又打开了一本,室内一时之间,只剩沙沙声。

“罢了,都是命。”

我爹轻轻地说出了五个字,抬手抹了一把脸——他竟是哭了么?

我心中涩得厉害,总觉得惹他哭,是极大的不孝和不对。

我凑过去,伸手想拉他的手,他却反手拍开了我的手背:“别拉我。”

我便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他挣了挣,到底不愿意挣。

我便得寸进尺似的,抱紧了他:“爹爹莫生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便是。”

“不过是说话哄我,真叫你发誓,你便又说不出口了。”

我欲反驳,他只拍了拍我的手背,正色道:“你爹我什么都是你的,你要我给,你不要,我便都留给你。

“只是记得,若是后悔了,便扔了,莫再要了。”

他这话像是在指白明玄,又像是指其他的什么。

我的眼睛不瞎了,却被这一层又一层的话,弄得无所适从。

他轻而易举,转过了身,踮起脚尖,亲了亲我的额头。

“乖,爹在,不必怕。”

第83章

不怕?

又有什么可怕的?

如今魔教有我爹与白明玄坐镇,我周围亦没人想要算计于我,正是难得的平静时光,我不知道我爹为何欲言又止,忧心忡忡,他这样子,还不如之前犯病,四处睡人——我猜有白明玄在,他是睡不了人的。

这个夏天便平平淡淡地过了,有时小憩醒来,见我爹捧着茶喝,白明玄提着笔不停写,也会产生,就这样下去,日子也过得不错的感觉。没有争斗,没有阴谋,没有爱与恨,时光仿佛倒转到数年前,便是如此恬适和谐的。

直到有一日,我爹掰着栗子,拿栗子壳敲我的脑袋,漫不经心道:“你师兄,有长子了。”

“哪个师兄?”我也不知为何想到了南三直,便问了一句。

“奇怪了,以前说你师兄,你只会想到苏风溪的。”

哦,原来是苏风溪,时间过得真快,他怀孕的姬妾,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我没什么感觉,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嗯”了一声,也就罢了。

“大人没了,留下个孩子,司徒宣抱回去养了。”

司徒宣?这个名字也许久未听人提起了,像上辈子做了个梦,梦醒了,记忆也飘忽起来,爱与恨,都能用一句“过去的事”并不轻轻地带过了。

我没接他的话,他像是很不高兴似的,大抵是他太八卦了,便攥着栗子仁,小跑到我面前,又把栗子仁塞进我手心里。

“怎么不问?”

“问什么?”

“不想你好师兄了?”

“我师兄早就死了,那人不过是个空壳,好与坏,与我何干?”

“真不关心了?”

“不关心了。”

手指尖滑过掌心,提醒自己一遍又一遍,他若过得不好,我会彻夜难眠,他既过得好,那又与我何干。

“司徒宣和苏风溪相处得很好,那两人每日吟诗作对,在当地成了一对恩爱情侣。”

我爹伸出手,插进我披散的发里,他凑得极近,像是在细细观察,我到底难不难过似的。

“那很好,”我攥紧了手中的栗子仁,坦然看着他的眼,回道,“早已没什么干系,他们过得好,自然是好的。”

头皮骤然生疼,缘是他攥紧了我的头发,像个不懂事的孩子,硬生生扯着。

“想哭便哭吧,你看我扯着你,你多疼啊。”

说也奇怪,我眼角干涩得厉害,实在挤不出眼泪来,便也叫他一番美意成空。

他松了握着我头发的手,伸出手一把将我揽进了怀里。

他身量还比我小上一号,说是揽我,更像我揽住了他。他便真像是个爹的模样,狠狠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便是在安慰。

待抱了一会儿,他又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又道:“又想起一件事,苍牧大婚了,请帖叫我撕了。”

我在心底“哦”了一声,他大婚了,新娘是谁不知道,什么时候办的婚礼,也不知晓。如此倒也好,魔教不掺和,也省得江湖流言飘摇。

周围的人,大多有了归宿,个中滋味,旁人难以知晓,我又顺口问道:“南三直可有消息?他失踪也一年多了。”

我爹便掐了我一把腰,只道:“惦记他作甚?”

我只是突兀地想到了他,他消失得太诡异,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刻周围人俱有了归宿,唯独他不知所踪,便显得奇怪起来。

况且,那一日我屠杀教众,他似是知晓许多内情,没道理,他会知晓如此多。

我心知装傻,许会少不少烦恼,但“灯下黑”三字如鲠在喉,连同那海棠花一起,叫我心生疑窦。

第84章

皇甫寒与皇甫冰已能摇摇晃晃地走几步路了,他二人很喜欢我爹,与我倒不太亲近。

我爹问过我如何处置两位夫人,我便遣人问了问,缘来这两位夫人已拜了姐妹,想要带发修行。

带发修行是假,想躲着我怕才是真。我便也不为难她们,给了银两护卫,便送她们离开。她们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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