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1/2)


沙海之中尽是黄沙,渺无人烟。此地就和深海一样,他没有目的的闲逛着,见日升日落月升月落,早已将时间忘怀。

中途他又接到了剑宫来信。

还是晏真人写的。

晏真人在信中写道:

大庆势力越发庞大,圣后之令,天下咸来相从。而师侄风烛残年,命将不久,师侄在时,剑宫与大庆尚且两安,师侄若走,恐大庆一统野心将剑宫笼罩。

若师叔在外无事,祈师叔千万回剑宫一趟,观新任掌门即位大典。

人神若在,圣后也不敢犯边……

读信之间,依稀有人在耳旁蔑笑一声。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剑宫千年傲世万年不倒的。

这声音如蜻蜓点水,在言枕词耳旁一触既收,等言枕词反应过来想要去抓住的时候,已经消散在天地之中。

言枕词追不回声音,却在这一道声音之中下定决心。

我出生入死,几番豁命,半为剑宫,半为苍生。

但若大庆的一统能让这天穹之下愿意好好生活的人都好好生活,也许我也不该锢于门派之见,再掀风雨。

他到底没有回信。

那只将信送来的仙鹤在天空久久徘徊,长长唳鸣,终于孤独远去。

言枕词继续随意地在沙海中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发现沙海之中出现了一处绿洲,绿洲之上还有一处石制堡垒,只是如今,堡垒破败,四处都是残桓断壁。

言枕词进了这处遗迹。

遗迹不大,他很快来到堡垒的中心位置。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池子,池子上倒吊无数尸体,尸体早已化成白骨,池子里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层浅浅的蓝水还停留在池子底部,散发着些许生命之力。

言枕词在池边站了很久。

他不知不觉蹲下身,将手探入池中,仿佛抚摸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他在这时候渐渐明悟。

我在找一个人,我想救回一个人。

他叫阿渊。

他曾经陪伴过我很久很久,我与他有许多许多的回忆。

我去的每一处地方,都有他的影子。

可我忘记他了,我记不起来所有关于他的一切!

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一定要救回他!

风,自南向北不歇吹着。

离了沙海,言枕词东游西荡,横穿不夜山川,在其中心处只有白天而没有黑夜的呆了好久,他总觉得自己能在这里看见一片火海。

那火海在大地上烈烈烧灼,比他有生以来见着的所有火焰都要红,都要美,都要让人心疼。

他想将这片火海揽入怀中,甚至愿意被其焚烧而死。

可他们似乎相隔着一整个世界,他无论如何努力,总触不到那方。

在离开不夜山川的那一刻,他又收到了剑宫的来信。

这一次,信件不再只独他有,剑宫的仙鹤扑扇着翅膀飞向幽陆各处,其中一只停留在他身前。

言枕词不需拆信,已从惨白的信封上猜出了一切。

他抚摸送信仙鹤,千言万语,只凝成一声幽幽叹息。

从此以后,言枕词再也没有收到剑宫来信。

大抵又有一两年过,他履足北疆。

风狂如刀,沙飞似铁的北疆,在如今也有了新的变化,酒馆里再也不随处可见携刀带剑的酒客,路旁也不见弃至于地的尸体,大家喝酒吃肉,朗朗的笑声不止存在于豪客之间,也存在于街角的穷人之中。

言枕词在一处茶棚中坐下,坐在他左手旁的人正在讨论贴在城外的告示,说着大庆对北疆新的谕令。

这谕令大体是让北疆修生养息,建城造池,又说派来许多教师,将会教化民风,使老幼有养。

众人皆是赞叹圣后仁慈,只有一人突然撇嘴:“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好,燧宫统治时候,大差不差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没有写在纸上贴出来而已。”

其他人责备他:“你怎么能将圣后与邪魔相提并论呢?”

那人便与周围的人争起来。

大声嚷嚷的大声嚷嚷,拍桌子的拍桌子,闹了许久,也没见人动刀兵,也没有人来阻止,倒是有几个酒客觉得无聊,先后走了。

言枕词也走了。

他走走停停,见识了许多北疆风光,接着又在北疆里找到了一处颇具江南风景的小院子。

这院中有几间厢房,有一棵小树,还有一座伫立树旁的墓碑。

言枕词找到这座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的墓碑前已经躺了一个他的熟人。

他略有意外,上前道:“刀神?”

横躺在地上的人抬起眼睛。

他眼神惺忪,脑袋旁放了个大酒坛子,身上有许多酒渍,从不离身的金刀竟然破天荒地孤零零插在墓碑之前。

刀十三说:“是人神啊——”

言枕词:“老道有名有姓,实在不行,也可称呼我为镜留君。”

刀十三醉醺醺地笑道:“道士不喜欢‘人神’?那干什么称呼我为‘刀神’!我也还是喜欢十三神杀——神杀——杀神——杀明如昼——嘿嘿嘿——”

刀十三醉眼朦胧:“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就只有个空碑!你记得这……碑吗?这碑上有,有我的记号,我将我金刀上的金环卸下一个打入了碑中!这代表我刀十三赌命也要完成的承诺!但我……我不记得这回事了,哈哈哈!……”

“回想我这一生,既没有朋友,也没有宿敌,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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