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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先生。”宇文彻放下手中的《道德经》,勉强挤出笑容,“朕连日睡不着,深思倦怠,怠慢了先生,还请见谅。”

章士澄长揖一礼,道,“臣观君上脸色,想来——”

“朕身体无事,”宇文彻道,“朕请先生入宫,是想问一问他的病。”

章士澄了然,“他恢复得很好。臣细细观之,疯病似乎已然痊愈。但他的失忆,与疯病一样,乃是心病。”

宇文彻道,“这样说来,他也许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章士澄道,“君上圣明。”

宇文彻默然,忽然道,“那么请教先生,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还是同一个人么?”

章士澄皱眉,“这个……”哑然无语,半晌后起身下跪,道,“臣说不清,请君上恕罪。”

“先生请起,”宇文彻苦笑,“我、朕也是突发奇想罢了。朕少年时见到他,他不吃甜食,行事方正,不拘言笑。但昨日朕去探望他,虽然容貌未变,但他活泼了许多。”

章士澄道,“他失忆了,想来性格有所改变,也不是特别、特别——”

“朕明白。”宇文彻冲程清使个眼色,屏退左右。陈望之身份敏感,体质特殊,章士澄料得他要问,躬身等着,谁料等了又等,宇文彻一个字也不问,不禁茫然,道,“君上?”

宇文彻攥着拳头,“章先生,您说过,虽然罕见,但在医书中亦有两性之人的记载。”

章士澄松口气,“是。”

宇文彻道,“那医书里记载的两性之人,能否生育?”

陈望之拥着锦被,安静望着博山炉冒出的缕缕白烟。

董琦儿捧了一碗药,轻手轻脚进来,道,“天放晴了,殿下怎么不去看喜鹊呢?外头一大群,叽叽喳喳的。”

“又要喝?”陈望之苦着脸,“不想喝。”

“章先生叮嘱的,若是不喝,下回来了,他就要生气了。”董琦儿柔声劝慰,“良药苦口。”

陈望之接过药碗,“不知为何,一见了这些汤药,我就有些怕。”

“殿下想得太多。”董琦儿往香炉里搁了一把沉水香,“喝药有什么怕的?”

“你说得对。”陈望之闭上眼睛,将药一饮而尽。

第13章

一日过去,陈望之眼巴巴地从早等到晚上,也没能等到宇文彻。午后阁子外一阵骚动,他急急忙忙跑出去,原来是程清带了几个内侍,送了许多绸缎、毛皮与金银玉器。陈望之斜依熏笼,怏怏不乐。董琦儿劝解道,“程清说了,君上今天忙得很,不得空过来。虽然过不来,还想着打发人来送东西。说是快过年了,给您做衣裳。”陈望之抖抖袖子,道,“我有衣裳穿,为何还要做新的?”喝了药,眼瞅着快到子时,才慢吞吞睡下。

第二日清早,尚未明天,董琦儿起来洗漱,发现陈望之已经醒了,坐在榻上,双臂抱膝,神情颇为憔悴。

“殿下。”董琦儿忙上前给他披上那件白色的狐裘。狐裘乃宇文彻所赠,陈望之甚是喜欢,夜间就寝,也要将其压在被上。“既然醒了,为何不唤我?”

“我做了怕人的梦。”陈望之缩起身体,眼圈微红,低声道,“我梦见了许多蛇,许许多多,追着我……”他抓住狐裘的丝绸系带,角落黑影重重,犹如群蛇,忽然灯花爆裂,烛光摇动,陈望之连连后退,颤抖道,“蛇追着我咬,我怕极了,可是躲也躲不开。蛇缠到我身上,要,要往我——”

清晨的冷雾似乎沿着窗缝悄悄侵入。噩梦中,蛇鳞黏腻冰冷,蛇头高高昂起,争先恐后地要钻进他的体内。他拼命挣扎叫喊,期盼有人来救他。然而直到惊醒,梦中依旧只有他孤独一人。

董琦儿取了剪刀,将灯芯剃短。又点燃了几只灯笼,寝居内登时亮如白昼。“殿下莫怕,奴婢打小就知道,梦都是反的。”她半跪榻缘,柔声劝慰,“再者,台城内并没有蛇。奴婢在这里几十年了,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谁说起碰见过。殿下许是睡前思虑太多,一会儿章先生要来,请他开些安神的方子,煎药服下,保证立时便好了。”

陈望之掰着手指,叹口气,“章先生要来?我又要服药。天下的药都苦得紧。”

董琦儿笑道,“药哪有不苦的?殿下一日比一日气色好,章先生不愧神医。再吃几服,等明年开春,想来病根儿就一并去了。”

陈望之点点头,揉了揉小腹,忽然转忧为喜,笑道,“等我病好了,身上有了力气,想来就能做事了罢?你说得对,我想太多。琢磨那么多做什么呢?我饿了,吃了饭,就去读书写字。我手腕使不上劲,写的字歪歪扭扭,多吃几碗饭,不知会不会好些。”

董琦儿道,“殿下这样想就对了。”

陈望之跳下矮榻,“肚子咕咕叫——琦儿姐姐,我想喝奶茶。”

巳时三刻,程清着人来报,宇文彻退朝,要同章士澄一道来阁子。

陈望之喜出望外,董琦儿道,“看,君上说了有时间来瞧您,这不就来了?所谓‘金口玉言’,是最准的。”

“可惜我都没写几个字。”陈望之撇撇嘴。他无论如何努力,总是无法控制手中小小一杆笔,明明想写道横,笔画却歪歪扭扭,犹如一条蚯蚓。想起梦中群蛇,他忍不住一抖,连忙默念,“不要想,不要想。”重振精神,拍拍脸,不小心却把墨迹蹭到腮边。董琦儿笑道,“脸脏了!”取了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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