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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非言便生生咳出一口血来,他也不擦,就着染血的唇,开口道:“对,是我贱。我就不该怂恿景临夺取帝位,我就该自己逼乾嘉退位让贤,将王位交托于我。如果我一早懂得这么做,便不用绕这么大的圈子去探得龙脉!”

层见嗤笑道:“死性不改。”

明王道:“我死性不改?层见,固执如你,身上不也有这股特质。就凭你,也能笑我死性不改?!你说我心术不正,你又正到哪里去?你可别忘了,你这半辈子以来,都在跟地下那些东西打交道。你能干净到哪里去?!”

关于和地下那些东西的种种交道,层见懒得解释,他本贵为一朝皇子,却是见惯了朝政的种种是是非非,勾心斗角,他不想和生人打交道,因而自小便与尸体打交道,他本就只有镇压怨魂,引渡亡魂之意,却一直被外界过度解读。

后来,段君瑞起兵攻入帝陵,他这皇子只得跟着皇族四散逃亡。本以为自此能隐姓埋名,孑立一身,奈何段非言找上门,欲借助旧朝残存之势,推翻段氏宗室。在他尚未有任何准备之下,元澄身死,他被推上皇位,肩负复国重任,受段非言威胁,控死尸,炼亡魂。

归根到底,造成他今日之境况的,由始至终,只得段非言一人。

可眼前这人,哪怕是落得如斯境地,也毫无悔改之意。

见层见宁愿眺望云端,也不理会他,段非言只好自语道:“罢了,罢了,本王大限将至,带着这不久时日的命跟你计较过往的是非恩怨又有何意义?我为了召回稀禾的魂魄,用了半辈子的努力,可终究不过是在自己画就的地牢里,兜兜转转。层见,你信死人会说话,你信亡魂可以引渡,但我也信诡术未必就如世人口中那般邪恶,也许是诡术还没遇到懂得使用他的人,所以才会遭到这世界诸般误解。这时间,孰是孰非,本来就是建立在人为的判断之上。世间若说我是错的,我便是错,世间若说我是对的,我便是对。可笑,真可笑。”

明王一段话下来,虽然话里行间透露着虚弱,可这段话都不带喘的,层见怀疑他有点儿回光返照,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孰是孰非,本就建立在人为的判断之上。那你告诉我,你还是认为,你坚持的就是对的吗?”

明王摇摇头,淡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若我有答案,我今日便不会坐在此处与你瞎吹。既已失败,我亦无须纠结。如今,我只有一件心事未了,我请你告诉我,那日我被景临处死,我被从牢房押往午门的路上被人用死囚替换,是不是你做的?”

层见不屑地承认,他道:“难道你以为,除了我,还有人更熟悉惊华城,熟悉午门的结构?我是用死囚替换了你,可同时,我也在你身上下了药,这种药能让人缠绵病榻数十年才挣扎着离开人世。你患病多年,正是出自我的手笔。”

明王愕然:“你就……这般恨我?”

层见拂袖,冷道:“你害我国破家亡,我难道不应该恨你?”

明王道:“也是。本王害你家破人亡,你恨本王,非常应该。这才是锱铢必较的元德。”

元德半蹲下,以自身精血混合着符水,在明王胸前画了一道符,道:“段非言,你时日也快到了,我不会在这里守着你,这道符咒可保你魂魄安息。”

元德画完符后,明王问:“你会给我立牌位么?我不想变成孤魂野鬼。”

元德站起,道:“不会。”

眼看着层见转身,顺着山路而下,山风吹起他的头发,划过他的衣袍,将他身上的血腥味一丝丝地化入空气中。层见不会回头望,因他本就是那般决绝不讲情的人。

目送层见远去,明王缓步而至山崖间,纵身一跃。

……

善恶到头,也不过是人性。

作者有话要说:

文风继续弃辽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落定

奉月城,清冷的青石长街上,一位道士在写书,

三五姑娘打扮得伶伶俐俐,步步娉婷地在这长街上结伴而行,行至道士跟前,忍不住笑道:“道士我见得多,怎么这年头,道士还写经书了?”

“相见便是缘分,来帮我们这群红尘中人测个字,可好?”

“对呀。测字,我写一个,灵芝的灵,先生可否帮我测下这字取得好不好?”

道士不语,手指着拄在自己旁边的白旗上的六个大字:只卖书,不测字。

姑娘们一阵扫兴,正欲缠着道士闹一闹,那边乐亭楼的东家便挑着灯笼赶过了,一看见三人,便轻声怪责道:“都什么时辰,还要我过来寻你们,陪完恩客便该早点回乐亭楼,月黑风高的,也不知危险。”

三个姑娘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便结伴回楼。

洛聘婷正欲跟在她们身后回乐亭楼,眼角余光却正好瞥见了那道士满是风霜的面容,这人,像是在哪里见过。

洛娉婷走上前去,灯笼微微抬高,试探着问道:“清平道长?”

清平抬眼,眼底带着些许愕然,想不到,他与以前境况相去甚远,却还是有人能一眼认出他来。

洛娉婷在清平道长摆在桌前的木凳上坐下,与清平道长面对面,涩然道:“想不到……真想不到……别意外,你可能没见过我。”

清平有口不能言,因为他的嗓子早已被层见废掉。他只能用眼神示意这位素未平生的女子把话说下去。

洛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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