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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将眼前的静谧打破将他的妄想打破。扭头望去,只见皇子澈正缓步向他走来。墨染的青丝如瀑般倾泻在肩头,裘衣下的削瘦身躯颀长玉立,原本温玉一般的少年如今已被打磨得如磐石一般冰冷。

皇子澈行至他身后,扬手为他掸去肩头的雪花,动作轻柔细致:“你不在屋里睡觉,跑出来作甚?”

左齐并未看他,轻喘着气道:“阿澈……”

“怎么?”

“你说若是我在雪中站一夜,明日院中会不会多出一座雪人来?那时你见了又是否能知道是我?”

皇子澈一怔,随即便勉强笑道:“尽说些傻话,在外面站一夜还不得冻死。”

“若真冻死了,也不知穆玄擎会不会将我的尸首送回渠国,不过依着他的性子,怕是要直接一把火将我烧了,要真是这样我今生怕是再回不去了。”

将手压在他握住剑柄的手上:“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会活着回去,所有人都会活着回去,父皇与舅舅都等着我们,我们怎能叫他们失望。”

左齐轻叹一气:“我只不过说说而已,你别当真。”说罢便抬起头来,对上他疲惫的眼,眼前这人想必与自己一样也是一夜未睡吧!

“倒是你,大半夜也跑出来,可是冻得睡不着?”

皇子澈点点头:“最近炭火不够用,锦儿怀着身孕自然是先尽着她。”

左齐道:“若是嫌冷就与我挤一挤,两个人睡总比一个人睡暖和,天还未亮,你我也别在外面站着了,回去再睡一会儿,就去你屋里如何?”

“好。”

于门前将身上的雪掸净,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进了门。屋里屋外一样冷,将裘衣一脱寒气立时逼上身来,皇子澈先钻进被窝之中,人离开许久被褥内早无半分热气。他朝里挪了挪,左齐便也上了榻。

两人中间隔着些许距离,即是如此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温暖,左齐忍不住靠了过去。

皇子澈还戴着眼罩,似乎没有要取下的意思,他平躺着睡下只留一张侧脸。左齐道:“还是将眼罩摘了吧。”说罢便伸出手去。

皇子澈将脸转了过来,睁开他如死灰般的右眼:“如此丑陋,你还看得下去吗?”

丑陋吗?一点也不,即是这张脸再无法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在他心中他仍旧是他,那个心地仁慈并动不动就爱哭的小小少年。

左齐直直看着他,伸手去触碰他修长的眼睑:“他人怎么看我不知道,只是在我眼中,天地万物与你一比都黯然失色,又哪里会觉得你丑。”

闻言他嘴角轻扬,将双目轻闭随即便环上了对方的腰,这种久违的温暖使他觉得又回到了从前。

“阿齐,睡吧。”

第36章 第三十六

终于到了锦儿临产的日子,众人都不敢有半分马虎,这个即将到来的婴儿是这一群人几年来唯一的期望。楠儿去了太医院几次,求也求了跪也跪了,可他们就是不肯派太医过来,说是他们无义务为无名无份的婢女接生,除非陛下亲下旨意,不然就是她跪死在太医院前也没用。

英娘久居宫中十几载,虽从未替人接生但也曾在一旁侍候过,哪些需注意哪些需提前准备都知道个大概,知道归知道可又未亲身实践过,倘若中途出了岔子,再找人可就来不及了。另外楠儿虽懂些医术,可说起要为锦儿接生她心里也是一阵打鼓,此事非同小可,关乎到母子两人的性命,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谁又敢贸然出手?

这日说来便来,锦儿一大早便说自己肚子疼,英娘查探过后才知是要生了,这便立即命刘聘他们去准备。众人在锦儿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忙作一团,烧水的烧水,生火盆的生火盆,院内一片混乱。

烧开的水一会儿就凉透,便又接着烧,如此折腾了好几回,锦儿就是没有要生的预兆。临产前的阵痛间隔越来越短,她的叫声也越发吓人,豆大地汗珠将鬓角前的发丝都打湿了,一张娇俏的脸已疼得无半分人色。

房内只留了楠儿与英娘,其余一干人都在房外急得团团转,刘聘时不时用脑袋撞门,若不是有人拦着,怕是早就冲进去了。众人期待的婴儿啼哭声迟迟不肯到来,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锦儿的喊声也愈渐微弱,每个人的心都被提至嗓子眼。

终于,门被打开了,英娘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她重叹一气,同众人道:“看这情形,怕是胎位不正,再不想法子,母子两人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刘聘立时面如死灰,七尺高的汉子浑身打着抖,他探头向屋内望去,却只看见锦儿死死拽住床沿的一只手,那只手指骨分明只因太过用力。

刘聘定了定神,一把攫住英娘的肩头:“你先进去看着她,我现在就去太医院,即便拿刀架也要将人架过来,万万要等我回来。”说罢,便踏着轻功离开了。

此刻心疾如焚的刘聘,怕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若真拿着刀将人要胁过来,事后怕又免不了要起风波。皇子澈与左齐就在跟前,至始至终都未加以阻拦,救人如救火,哪里又顾得上这之后的事。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心照不宣的任刘聘去了。

不消一刻,院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刘聘左手持刀步履不停的往这边来。他肩上扛着一人,看其穿着打扮便知是太医院的太医,见此情形便知是强行将人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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