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2)

害怕。”

熟悉的音色如发狂的猛兽,强闯进赫伦的耳朵,顺着脉管跑到心里横冲直撞。赫伦浑身僵硬,脊背紧紧地绷直,脑中泛起漫漫大水,血液像被冻结一样。

他呆愣地转过身,近得能看清卢卡斯脸上的绒毛。

卢卡斯撕掉须发,摘下黑毡帽,将遮挡眼睛的刘海向后一捋,轻笑地说: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我亲爱的主人。”

除去那顶被染成黑色的金发,卢卡斯还是那个卢卡斯。

他的力量,他的锋芒,就这么毫无遮挡地穿透而来。赫伦曾被这种气息浸泡很久了。他失去过,可现在又回来了。

他盯了他一会,忽然脑门一热,揪住卢卡斯的衣领往地上按去。

卢卡斯猝不及防地摔倒。赫伦趁势坐上他的腰,一拳击向他的下巴。

他的力道没轻没重,好象把已久的积怨都放在拳头上了。他的心跳比刀锋抵脖时更快,脸颊热得发烫,血液像热油一样滚烫。不知怎的,他特别想让卢卡斯吃点苦头。

卢卡斯的嘴角被打出血。他盯着赫伦,大度地笑笑,任他发疯。

赫伦激动得颤抖不已,低声咒骂着,掐住他的脖子。他的大脑像被飓风席卷过,什么都没有,引以为傲的礼仪被抛诸脑后。

卢卡斯轻易掰开他的指头。赫伦恨恨地趴下来,泄愤一样咬住他的肩膀。

他的幼稚行为,使他像一只朝久别而归的主人撒娇的小狗。

“我早就该想到的……该死的!我忘了你还会变声,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我要杀了你……我要咬死你这个自作主张的混蛋!”他气恼地骂道,夹杂着许多脏字。

卢卡斯一直没吭声。

……

很久,赫伦才镇定一些。

他揪着卢卡斯的衣领坐起身,发现他浅浅地笑着,盯着自己的蓝眼睛亮亮的。

卢卡斯歪头瞥一眼肩膀,笑着说:“您把我咬出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让他俩在小树林里多呆一天吧!对啦,本文1v1,不要误会了哟,两人都会是从一而终的。

古罗马时代,拟剧很流行,不过只有男性才能做拟剧演员,连女性角色都是男人扮演。像我们京剧的旦角那样,男人也能扮。

第23章 主人的感谢

赫伦有些羞愧方才的失态,生硬地咳两声,故作强硬地说:

“现在,向你的主人解释这一切。”

“当然。不过……”卢卡斯冲他笑笑,“您最好先从我身上下来。”

赫伦瞪他一眼,才慢腾腾地站起身,微微别过脸去,有些窘迫的模样。

“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布鲁图斯家做奴隶。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做卧底。”

卢卡斯坐起身体,“其实我们还见过一面的,就在安敦尼的婚礼上……”

赫伦惊愣,“那个打碎酒杯的奴隶……是你?!”

卢卡斯狡猾地笑,“不然呢?您以为布鲁图斯会招揽那么蠢笨的奴隶嘛!我当时只想叫他难堪。没想到安敦尼那么偏执,一直追讨到他让出橄榄园为止。他现在成了平民,格奈娅就像个泼妇,每天都要训斥他……”

赫伦打断他,“听说你挨了五十鞭?”他弯下腰,伸手扯他的领口要察看伤势。

卢卡斯连忙捂住,轻松地说:“小伤而已。我可是从格斗场走出来的,刀子和伤口,对我来说就像喝麦片粥一样常见。”

赫伦撤回手,审视他一会儿,冷冷地问:“那你怎么又跑来高卢?还假扮成乌提斯骗了我一路?!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就像一只该死的黑绵羊!”

卢卡斯收敛笑容,“布鲁图斯派遣我来杀您。当然,贪婪的他不仅要您的性命,还要您的货。他要我在亚平宁山杀掉您,再去打晕乌提斯,劫走本该属于您的羊毛毯。他答应我,如果我办成事,就会为我拟释放令。”

他停顿一下,“可惜,他选错了人。”

赫伦陷入了沉默,僵直地站着,好像哑了口。很久,他才说道:

“也就是说,要是他派来的不是你,我现在就已经死了!”他冷笑一下,“没想到他现在就要杀我,真是心急啊……”

“他是否心急并不重要,因为我会保护您。”卢卡斯正色道。

“……重要的是,他竟然知道您要来高卢,也知道乌提斯的长相,还告诉了我。您不觉得,他的消息过于灵通了吗?也许他拥有超出我们想象的人脉,他比预料中的难对付得多。”

赫伦想了想,郁闷地叹口气。

两人走过一地黄叶,彼此无言。

除了碎叶破裂的声响,再没有多余的响声了。被尘土染黄的阳光溢满整个空间,有股泥灰的刺鼻味道。这种密集的尘埃通过鼻尖,积郁在胸口,越坠越沉;最后积成大石沉淀下来。

赫伦的眼皮低垂,没精打采的。他觉得体内的血管好象固化成金属,沉甸甸的,让他失去所有的活力。

“我累了,卢卡斯。”他说,“还不到半年,我就差点死了两回,还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家主的位置。”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将痛苦向外人倾诉。对于倾诉的对象,他选择了卢卡斯,不是范妮,也不是加图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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