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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关主发指天之怒的人,世上恐怕只有谈更你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盛夏炎亭撑一伞,朱红赤赭拥群峰;挽浑浪,浇雄心,苍天有眼人无珠,不归生路狂风卷无限腥风,亦赐末途。”这段词在第一卷 第二章 出现过,写的就是梅下澈。

第20章 险象渡劫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于是谈更被他那邋遢师父隔几日胡乱指点一通,便自己削尖脑袋钻研一招一式去了。所谓天道酬勤,谈更也在江湖闯了个赫赫名声来,武功自是不赖。

但现下,十几年的苦心修行,毁于一旦。

谈更濒死之间,灵台却格外清明,虽然口不能言语耳不能闻,五感尽失,脑海里却思潮起伏,感受到身心的每一处细微变化。

就是这样的感觉,令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的每一次运气都会在经脉掀起轩然大波。他就像灵魂出窍后,还回过身来将自己的躯壳细细解剖开,人生走到尽头了,才堪堪能明晰地了解自己究竟是什么块料子。

真气、生气正在渐渐流失,他身体的经脉都在竭力往身外撕扯,像是通了人性一样拼死拼活都要留住那些保命的无形之气,他甚至能听见经脉的哭嚎。

生而为人,身子的每一处构成了这个活物,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哪怕是捡起一个茶杯,也要让这些构成的部分多方配合,简直就如同一个织房里有条不紊的工人,各司其职。

那当他御起绳镖,与敌人对抗的时候呢?

那些与别人打斗的回忆一股脑儿地冲上了谈更的脑中,他仿佛成为了自己握住绳镖的一只手,每一个轻灵翻转的动作,都要扭曲、收缩、伸展,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完成所有凡人不可能完成的动作。

原来一个人的身体,是多么惊人。谈更只觉得这辈子走到了尽头,参悟了这点也算值了。

下一刻,灵魄置身于宇宙洪荒之中,眼前星斗曲折,日月交辉绚烂,雾海云层翻涌,昼夜交替,一匹白驹在视野里飞驰,却怎么也逃不出这无边的际野。

真气内力游转经脉周天,正与这日月星辰盛衰遥相呼应。走火入魔了残害生灵,就如同荧惑守心;发挥出浩然正气之能量拯救世间的,便是子熹破长庚,浩劫并除。

猛然领悟到这一点的谈更,忽然身子下坠了去。一边往这无尽深渊里投怀送抱,眼前却不断出现了一幅幅历历在目的场景。

娘亲在大夫人面前颤颤巍巍地跪下,将他的小脑袋藏在身后,将莫须有的罪名揽到自己身上。大夫人义正言辞地指责她种种不是,谈万寿冷眼旁观,如同置身事外。

娘亲在木马驴上瞪着白眼,朝着屋顶望去。只能看见残破腐朽的木柱,谈更却觉得,她娘亲透过这不透一丝亮光的厚障壁,望到了天上北归的大雁。

......

梅下澈一脚踢开这间农舍的门,满身煞气快步走到老叟身边,见到谈更后忽然哑口无言。

老叟正拼命护住谈更的心脉,不敢有一丝一毫地逾越那处,否则真气流窜到其他破损的经脉处,谈更就会如同被锤子击碎一样爆体而亡。

这么耗下去,恐怕谈更最后一口气保不住,那老叟也要见阎王爷了。

梅下澈的眉头皱得跟麻绳一样,忽然一步上前,推开老叟,换作自己将两手抵在谈更背后心度了自己的真气进去。

老叟在一边望着两个血葫芦,语气颇为无奈道:“这小子怕是命数尽了。老朽不知方圆几十里有无神医,一出去就被官兵叫来一堆什么也事情也不知道高手喊打喊杀,我两都不会医术,无力回天了。”

梅下澈充耳不闻,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眼前那人一样。

老叟叹了一口气,道:“谈更这小子坚强又聪明的很,跟我浑浑噩噩了十年学到了不少东西,也给我这老东西添了很多乐子......舍不得,舍不得,又能如何?”

梅下澈专心致志地将自己醇厚的真气包裹住谈更没有一点活气的心脉。

老叟别过脸去,看似无悲无喜的脸上却淌着一颗浑浊的泪珠。他道:“年轻人,人各有命,连我这师父都无能为力了,你......”

梅下澈默默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微微蜷曲着手指停留在半空,平时清亮的眼眸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濒死而黯淡失色,反而在羽睫下闪着夏日里湖面上那种粼粼的波光。

谈更失去了助力,身子还静立着,被血污染脏的脸上出乎意料的平静,宛如在寺庙里静坐了几百年的佛像。

老叟不住地叹着气。

屋子里静得令人发怵,似是突然陷入了荒野里的坟冢。

梅下澈:“前辈。”

老叟:“嗯。”

梅下澈:“请您当心。”

老叟:“嗯?”

梅下澈忽然睁大了眼睛,面容一肃,双手间隐隐流转着蒸腾的白色雾气,他全身似乎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光晕,照亮了破败昏暗的农舍。

他轻轻喝了一声,如同春风捎着残冬的灵魂拂过青翠的碧草,接着双手猛地推向谈更脊背,几阵无形的气波携着劲风向四周呼啸而去,摇摇欲坠的农舍顿时被炸得支离破碎。

即使老叟已经做了准备,却仍然被这气波掀翻到二丈之外。

血葫芦谈更受了这足以开山辟地的一击,上身猛地向前一倾,“哇”的一声喷出一口污血,随即全身如筛糠一样震动起来。

老叟大惊,心道:这可是九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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