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4)

宛若最亲密的夫妇。

他听到她说,陛下,天气炎热,不若赏侯爷一杯茶吧。

他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娉娉婷婷,身子袅娜,宛若画中仙子。她俯身奉茶,眼中晶莹闪动,嘴唇翕动,却久久无言。

他伸手接过了她的茶碗,触手是一片冰凉。

她是如此的心细如尘,皇帝服丹药多年,畏热喜寒,便是饮茶也是如此。常人沏茶以热水冲泡即饮,她却不是,而是开水煮好,将茶水冷却冰镇放立净瓶备用,再以此水重演沏茶之礼。

看似从容简单,实则暗里用心,这便是菊妃独一无二的茶道。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随意地被替代。而欲仙那老杂毛,竟在看着他东方侯失势后妄图随便安插一个会沏茶的女人给皇帝,真是,愚蠢。

看着菊妃泪水涟涟的模样,他有些心疼,想去触摸她的脸庞,却最终忍住了,只是含笑道:“多谢——娘娘——”说罢,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你是害怕我承受不了死亡的痛苦吗?谢谢,死在你手上,我甘之如饴。

“五月丁未,十三皇弟东方侯僭制事发,建伪宫,集美人,按律当削爵徒之。帝斥之,不忍罪。伪宫美人多有所肖,中有一女,肖妃十分。妃闻而恨甚,于帝前以茶鸩杀。帝大恸,以王爵葬之,擢其子胜为禁宫卫指挥使。”

春秋笔法里,东方侯其人其事,桩桩件件,不过只言片语,余下种种,尽被掩去。

将起居舍人撰写的起居录看过之后,皇帝将人挥退,凝视着案几上他把玩了多日的泥偶,猛地一用力,将它拍成了一堆灰土:“君有君道,臣有臣道,各安其道,天下太平。”

旁边站立服侍的王公公不由得一个哆嗦。

皇帝斜眼看向他:“此番,你倒是看来长进了不少,全须全影地回来了。”

“陛下……”王公公见皇帝终于主动搭理他,连忙跪倒在地,一路爬到皇帝脚下,涕泪俱下,“老奴糊涂,险些被阿堵物晃瞎了眼,此番亏得经公主点拨,这才没有辜负了陛下圣恩,捡了条命回来见驾啊。”他嚎啕大哭,好不伤心。

皇帝也没料到他这般反应,颇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你这老狗,死性不改,朕还不晓得?有朕的香儿在,还治不了你了?话说回来,怎么这几日了,就你这个老狗自己回来了?朕的香儿和驸马呢?”偷偷跑去妙州背着自己闹了个雷声大雨点小,还把东方侯活着送回了京师,若不是菊妃出手,他还当真不能对那大逆不道的弟弟下杀手。

王公公立刻止了哭,抽噎道:“这,奴才刚刚收到妙州的信儿,公主说,她说——说她要与驸马一道白龙鱼服,替陛下巡按京畿!”

皇帝猛地一挑眉:“荒唐!”

“公主,此举实在是有些荒唐!既然妙州事了,我们就应该早日回京,如此一直盘桓在外,若是有危险可怎么办?”京西小道上,小厮打扮的清秀男子一边牵着驴前行,一边一脸正色地向驴背上的“公子”谏言,本以为是打道回府,谁知这位公主却遣散了三十文等府兵众人,只与冯素贞两人向西而去,绕过京城,一路走走停停,奔着宣化府去了。

天香公子笑眯眯的,随着小毛驴的节奏晃着身子:“此言差矣差矣。”

“小厮”一脸不虞:“差在何处?”

天香打了个呵欠:“有文武双全的驸马状元郎在,我怎么会有危险?”言罢,也不管那驸马状元郎薄唇微抿寻思些什么,她只眯着眼,似是犯起了瞌睡。

前世东方侯因皇帝的密旨死在妙州,而今生因她的缘故,把东方侯活着打包送回了京师。她虽多活了一世,却并不知晓自己的改变会有怎样的效果。立刻回京,便是要累得冯素贞去蹚处置东方侯的浑水,难免受到国师拥趸的攻讦,倒不如在外盘桓,让皇帝先将东方侯一案尘埃落定。

不料,皇帝的处置来得那么快。

天香回想起王公公传回给自己的消息,得知十三叔仍是如此不清不楚地死了,不由得低低叹了口气:“十三叔还是死了……”

前方牵驴的小厮脚步一顿,道:“种因得果,陛下借菊妃之手杀了他,侯爷也算求仁得仁了,不过——”小厮转过头来,秀眉紧蹙,“陛下杀了东方侯,却提拔了东方胜,岂不是养虎遗患?禁军掌天子卤薄,兼卫护京师,陛下将这虎养在了身边,岂不危险?”

天香没有答她,反而问道:“再往前走是哪里了?”

在道旁的茶棚问了路,冯素贞道:“公子,再走个一天左右,我们就要到宣府了。前方五里就是怀来城,今夜,就宿在怀来吧。”

怀来啊,天香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阙,问道:“小厮小厮,你读书多,这怀来城的掌故你知不知道?”

这自是难不住冯素贞:“公子,相传怀来城东是从前黄帝与炎帝交战之处,黄帝三战三捷,而后一统,乃有华夏。京畿一地,本是旧时燕云,经后晋石敬瑭拱手之后,成了辽地,自此再非汉家疆土,直至前朝洪武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燕赵之地才重回汉家。前朝土木堡之变以至英宗北狩,也是发生于此地。”

天香微微眯起了眼睛:“当年,我父皇北上进京,第一个落脚的地方,便是怀来。”她远远望着怀来城,娓娓道来:

“前朝时,朝中军饷难济,军纪难明,兵不知帅,帅不识兵,朝廷军队竟如如匪徒一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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