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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宋成一瞥他,放下茶碗,起身道:“外头管事等着我,就这样吧。宋然领你舅舅去你屋里坐坐,说说话。”

宋然忙应着。然后众人起身,目送吕宋成出了书房,才又坐下。

“大哥是严厉惯的,习惯就好了。”吕宋峤解释似地说了一句,笑着道:“宋然已经做得很不错。”

宋然笑笑没出声。

“舅舅什么时候回来的?”在自己屋里坐定,宋然觉得轻松不少,问道。

“二十六方到家,你舅母说了你的事,庞非也过来跟我讲了,所以今儿来看一看你。”林锦周和蔼地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里不比舅舅家,什么都是好的,这么看来我就放心了。”

“舅舅……”宋然有点儿难过。那时自己刚回到兰西,舅舅已经成婚,却还没有孩子,夫妻俩待自己就像待儿子一般,到得后来喜哥瑞姐儿接连出世,林锦周外出跑活计,舅母也不曾亏待过他的。在那个家里,也一样的有饭吃有衣服穿,过年也一样放鞭炮吃饺子,有压岁钱。

“我看你二哥是个好相处的,你大哥……怕是不那么好说话,你在他跟前要当心。过了年,把书本拾起来,考过了就出头了。”林锦周又叮嘱他。

“好的,我都知道。大哥过完年就回青州去的,不在家里,这倒无所谓。”宋然点点头,又满是期待地问:“舅舅到过京城没有?”

林锦周知道他想问他娘亲的消息,可是——

“嗯……今年跟的这个商队一直往南边儿走,竟没往京里去。”

宋然不禁失望,垂了头沉默不语。林锦周见他这个样,心里叹气,只得又说道:“待明年春季,肯定走一趟的,那时候我再让人捎信给你罢。”

送了林锦周出去,宋然回至外书房,想着跟吕宋峤说一声。却见吕大正在里边,吕宋成也在——

“我听吕大说,前些天有人从咱们院墙上翻下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些护院都是干什么的?!”吕宋成正问着话。

宋然一听这个,暗叫糟糕。

“那是三弟的一个朋友,一场误会而已。”吕宋峤看向宋然,示意他不用紧张。

吕宋成也看了一眼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虽是这样……可是,我听外边人都说,八虎岭上新来了一帮山贼,是京城赶得紧了逃过来的,在那边立了山头。咱们得把院墙砌高一点,也布下些陷阱来才好。”吕大尽忠职守,建议道。

“山贼?现下太平盛世的,哪来的山贼?你别是听人家说书,没听准罢?”吕宋峤摇摇头,毫不在意。

“唔”,吕宋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京城逃出来的山匪,倒是不大可能……罢了,院墙倒也不必动,只是这大过年的,一直到元宵,未免人多事杂,许多地方有所疏漏,照顾不到。家里护卫人等,得加派人手,加强巡逻,吕大,你吩咐下去。”

吕大便应着告退下去。经过宋然座位时,朝他一抱拳,也没说什么便大步迈出房门,走了。

宋然莫名。

“咳咳,他意思是……得罪了你的朋友,给你陪个礼。”吕宋峤好笑地说。

“什么朋友!“吕宋成接过话来,吩咐着:“日后交友要谨慎,三流九教的莫要接触,多与族中读书上进子弟来往便是。”

看来自己与吕宋成之间的相处模式便是这样的了——宋然已经挨了他三次教训,只得默默地接受这个事实。

第8章 探亲

过年这几日,吕府中各处都张灯结彩,上下人等打扮得花枝招展。白日里人声纷扰,语笑喧哗,夜晚则燃起焰火爆竹,照亮一角夜空。

吕宋成自领着家中子弟祭过宗祠,与众人聚过团圆后,便放心地由着吕宋峤主理家中年事。自己或静室默坐,或外出探访旧友,望月阁竟是有几分冷清。

吕宋峤则日日忙着请人吃年酒,厅上和院内都是吃酒唱戏的,亲友们来来往往。也带着宋然出去应酬过两回,与些亲友、生意上的伙计吃酒看戏。

说是取乐,宋然觉得那样一天下来,却是累得不行,笑得脸都酸了。在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之间,他不由感叹,富贵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也更佩服起吕宋峤来,跟所有人都仿佛一见如故,席间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凡敬酒的来者不拒,一杯杯下去,面不改色。这也是一种本事,不是人人做得来的。

宋然只觉得在那等富贵气象里,自己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落寞,他很不习惯这样的感觉,忙忙碌碌,付出了精力和时间,实际上什么也没得到。

这一日晚间,赴宴完,坐在回府的马车中,宋然十分疲累,靠着车壁,打量坐在对面合着歇息的吕宋峤,心底不由生出那样一种恍惚——虽然身处其中,但目前这种生活,好像离自己很远。

幽幽的夜色中,不时漏进来几点光芒,“啪”的一声,不知是哪里又扔出个爆竹来,一股硝烟气味弥漫开来。

吕宋峤睁开了眼睛,看看外边,又看向宋然,低声问道:“怎么了?很累?”

“嗯,有点,二哥更累吧?”宋然说。

“今天喝得有点多了”,吕宋峤用手按了按额头两侧,苦笑一下。

“二哥喜欢这样的生活吗?我觉得……”宋然犹豫着说。

吕宋峤摇摇头,吁了一口气,说:“二哥也不喜欢,可是没办法。男人嘛,见客应酬,逢场作戏,有的人你不想见也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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