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2)

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晋枢机重瞳潋滟,“《通鉴》载:薛嫔有宠于帝。久之,帝忽思其与清河王私通,无故斩首,藏之于怀,出东山宴饮。劝酬始合,忽探出其首,投于柈上,支解其尸,弄其髀为琵琶,一座大惊。帝方收取,对之流涕而歌,载尸以出,被发步哭而随。”他轻轻叹息,“这位文宣帝倒是个多情人,可惜,抱着大腿骨涕泗横流,纵然深情,fēng_liú却有限。”

更深漏短清愁浅,烛影红酣宝篆香。

商承弼坐在烛色暖晕之中,光影晦明之间,面色阴晴不定。只等晋枢机唱完,才淡淡道,“好歌。赐酒!”

灯火通明的大殿似是罩着死气,吕才人和王美人早已昏了过去。内侍强稳着双手斟了一杯酒,晋枢机接了那酒,尽数泼在两个美姬脸上。衣袂一挥,水袖一展,已将适才自己斟的那杯清酒卷了过来,一饮而尽。他眉间朱砂如血,眼中曈光闪烁,“我要喝酒自己会倒,你的酒,留给你的美人吧!”

“晋枢机!不要挑战朕的耐性!”商承弼厉色疾言。

“是你在挑战我的耐性。”只见光影一闪,他手中玉杯击上梁柱,“我说过,我不怪你佳丽三千,大不了,你宠一个,我杀一双!”

“铿铿!”两响,那玉杯竟已碎在两个美人额角,晋枢机一甩袍袖,绯衣霞色,万种风情中却带着力道极强的峻拔,“我知道你们已醒了,给我听清楚——百年之后,晋枢机也许不过是《佞幸传》上的一个名字,但今天,你们若是惹得我不高兴,暖殿寝宫多两具尸首,后宫宝册上二位的芳名,也不过将墨字换成赭色!”他说到这里,竟是又笑了。他不笑时已是艳色无双,如今唇角轻挑,目光如灼,媚而渐绮,烈而近妖,竟似带着一种邪逸的华韶,更加令人心荡神驰,“抱歉。我竟忘了,从四品的才人和美人连宝册也不必入。重华就只好请二位,自求多福,好自为之。”说完便看也不看商承弼,甩袖离去。

商承弼看他负气而走,恰如玉树临风,分明是如此隽爽秀拔之人,却因何出落的这般心狠手毒。遥想五年前犒师宴上,他代楚王向自己称臣,当时又是如何的风神俊逸、英姿清发,那时再也想不到,这人竟是这般的——他一时想不出怎么个形容,若说他是“颜若桃李,心如蛇蝎”,恐怕他又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来。商承弼叹了口气,五年前那一夜纵情,难道真伤他如此之深?

“皇,皇上。”吕才人盈盈站起,娉娉婷婷地走过来,本来清丽的容貌因着面色苍白而更增楚楚。香腮含泪、梨花带雨,原是动人丽色,奈何晋枢机倾世之姿在前,她翦水双瞳立时便成了鱼目暗珠,商承弼顿觉大失胃口。

吕才人自恃近来圣眷隆重,又怀着龙种,“皇上——”

商承弼幽邃的目光随着晋枢机身影直探进九曲重廊。吕才人轻咬下唇,“后宫之地,临渊侯也敢无诏而入。”见商承弼不语,又补上一句,“动辄打打杀杀的,惊动臣妾事小,可臣妾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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