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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特:“陛下三十岁即位,为帝国奉献了五十年。是时候让他休息休息了。”

我停下:“马特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特:“殿下不必惊慌,我一生忠于帝国、忠于陛下。这正是我,以及英格林将军,邀请您来到艾琳宫的原因。”

我头更痛了。

我宁愿他们请我来,是为了叫我陪老糊涂的皇帝陛下聊天。

我出身显赫,却只是个不值一提的次子。

帝国的继承法,一言以蔽之,叫做男性优先、长子继承。

父母亲的一切头衔爵位及领地,有儿子,给长子,没儿子,给长女。没儿没女,再按照亲缘关系的远近,次第考虑兄弟、侄子。

作为次子,与长兄关系好,就安心辅佐长兄,做他的属臣;实在与长兄合不来,就自谋出路,从军也好,来帝都混社交圈谋个一官半职也好,实在不行,还可以找个女财主结婚。

我与我哥哥,虽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但关系一直不错。父亲去世后,他承袭爵位,我留在城堡里帮他处理日常事务。他已经与我商定,等我结了婚,就划给我一块封地,我就在他治下安心当个伯爵。

对于一个公爵家的次子,最好的出路也不过如此。

当然,我母亲是天底下出身最高贵的女人,因此从法理上来讲,我也有帝国皇位的继承权。

但我有三个舅舅,我的继承顺位是十四。

这是什么概念?我的继承权来自母系,天然排在父系继承之后。除非皇室三代近支死光并且男丁绝嗣,皇位绝对轮不到我来坐。

但是从五年前起,皇室家族仿佛受到了诅咒。

这五年,舅舅死完表哥死,表弟死完表妹死,上月,随着我表哥家三岁的儿子小艾伦在高烧中停止了呼吸,艾琳宫的书记官们翻烂了族谱,发现皇储的位子落在了皇帝的外孙,诺卡·皮亚宁的头上。

我就是诺卡·皮亚宁。

真头痛。

皇位坐不坐没关系,最要紧的是,我可能也离死不远了。

要是看不出来这一点,我才是白在贵族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

第02章

我们玫瑰堡,坐落于金盏河谷,风景优美,气候宜人,一年中没有酷暑和严寒。

不像帝都这里,七月热得走不动路,一月冻得出不了门。

帝都建筑壮丽,街市繁华,但看惯了也就那么回事;何况我们那儿的玉兰市也不差,赶上每年的夏日庆典,其街道盛景,可以与帝都一较高下。

因此从小到大每次来帝都,我都是来了两天就开始想家。

这一次,思乡之情尤甚。

我的舅母兰顿夫人设宴为我接风。

兰顿夫人是帝都贵妇贵女们社交圈的核心人物,多少大小贵族挤破了头,只为争夺她宴会上的席位。

兰顿夫人:“你不知道,整个帝都的未婚小姐,都在我家门口排队呢。她们都想见识一下,玫瑰堡皮亚宁家的男人,是不是像传说中一样,风雅多情,魅力无限。”

我笑笑:“您可别打趣我了。”

我可没自恋到愚蠢的地步。

我作为一个未婚的皇储,在老皇帝八十多岁每天都可能先走一步的情况下,在她们眼里,已经不能算是个人,就是个猎物。

好歹先订个婚,我要是死了那就死了,我要是侥幸活下来,她就是皇后。

无本万利,一步登天。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遑论帝都的贵族小姐们,个个都很聪明。

宴会上,衣香鬓影,姹紫嫣红,我却真没什么欣赏的心思。

露娜小姐的裙色不配她的肤色。

希尔小姐的发型不衬她的脸型。

吉恩小姐的发饰和耳环显眼得吓人,不知道是什么鬼。

莲妮小姐打扮倒是很得宜,就是妆面有点脏,我已经听见很多小姐悄悄议论她,眼线都不会画。

今晚的最佳着装可以颁给丽娅小姐,不过一个男爵家的姑娘胆敢跟公爵小姐衣服撞色,还穿得比她好看,看来是不太想在社交圈里混了。

我现在切实体会着一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简直怕这些小姐们,下一秒就从繁复的蕾丝和蓬大的裙撑中抽出一把毒匕首,直chā_wǒ的心脏。

先前我以为,不管是谁如此丧心病狂,他把皇室家族杀得只剩下三岁的小艾伦时,就该停手了。

毕竟通过控制一个幼年的傀儡皇帝,进而控制整个帝国,这是野心家们惯用的伎俩。

我没料到,他们竟连稚儿也不放过。

不过,艾伦毕竟死于疾病,可能并非是被蓄意谋杀。

但话又说回来,我的舅舅以及表亲们,也没有谁是死于直接的谋杀。

非常诡异。这也是“皇族受到了诅咒”这种说法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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