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1)


全家都要被带累死了。

老太太看孙子不说话,就回身抓住邓家的孙子问:“阿农,这位先生的东西呢?”

老太太一辈子都没使过这么大的劲儿,邓长农手上有伤却也不知道疼,他白着脸喃喃的说:“卖……卖了!”

“卖了……卖哪儿去了?”

“卖舅爷爷恒泽当了……”

黄伯伯家一直没吭气的儿子黄楚旭忽然在后面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什么叫舅爷爷的恒泽当?谁是你舅爷爷,我们一家都是端人饭碗的,什么时候恒泽当成了我家的……”

他话音还没落呢,邓长农他爹蹦了起来,对着儿子后心就是一脚:“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个孽畜,反正家破了,就!谁也不要活了!!”

他这样一说,三家这才想起来,闯祸的这三根灾苗子,这是捅破天儿了。

又气又急之下,就一起上去,对着他们一顿殴打,下了死手的那种打。

这下子,这是父爱也没了,母爱也没了,什么爱都没了,就恨不得没有生这个孽畜出来。

泉大一家兄弟八个,老南街的祖传七八代的混子,人家聪不聪明?遇到过不去的坎儿,人家照样往后退。

这三个兔崽子眼睛是瞎窟窿么?怎么什么人都敢抢?你不看穿衣打扮么?

事实上,连赐那天打扮的还不算富贵,只是他胸口的相机看上去,有些贵罢了。

看着闹成一团的人不像话,江鸽子拍拍桌子说了句:“成了!要打回家去打!甭跟我这里闹腾。”

这群人瞬间冻住,他们眼巴巴的看着杆子爷。

没错,杆子爷是爹,是娘,是天王老爷都可以,只要您能救救我们。

江鸽子的眼睛默默的看向屋子边缘。

在那边,不知道是谁家七八岁的孩儿,正怯怯的抓着长辈的裤子,露着半个脑袋,两眼黑漆漆的看着他。

江鸽子不表态,屋里人又一起往黄伯伯那边看。

黄伯伯也是嘴唇哆嗦,又急又恨的看着自己外甥孙子问:“钱儿呢?那是一千五百贯!”

“多少!?”

有人惊叫起来!

黄伯伯嘴唇哆嗦:“一千,五百贯……前柜给的现钞,不留底,不赎当,卖断!!”

那不是一个两个,那是一千五百贯!!

自己大外甥,何明川他爹在艺术画廊做应门子,给人开门撑伞,一个月才拿三贯钱。

何明川看着他舅爷爷,嘴角都被他妈揪裂了,他喃喃的张嘴,满口血的说:“给……”

林家那个林苑春在后面忽挣扎的大喊了一句:“何明川!你闭嘴!你发过毒誓,说出去天打五雷轰,说了肠穿肚烂……”

何明川双目赤红,流着眼泪猛的看向他,撕心裂肺的喊着:“肠穿肚烂吧!!死就死了吧!!我死了没关系呀!我爹妈!!我弟弟妹妹总要活着吧。”

可是,他不能死啊。

《贵族保护法》里,没有身死债消这一条。

你死了,你父母兄弟姐妹照样给你背债,而且还是无期徒刑。

这就是连坐罪的残忍。

死也是反抗。

林苑春他爹上去就踢了儿子一脚,这一脚许是想把他踢回母胎里的,林苑春摔倒在地,半天没喘过气儿……

何明川看看低着头不说话的邓长农,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到:“飞艇站开长途车的老眼儿拿了两百贯抽水,剩下一千三百贯给了晓……晓静姐了!!”

他说完这话,屋子里都惊呆了。

何明川他妈眨巴下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问:“晓静?哪个晓静?孟家……的?”

何明川点点头,不说话了。

屋子里安静的像没人儿一样。

好半天儿,何太太才又急又恨的扑上去开始打自己儿子大耳光:“你妈的!!我叫你撒谎!!我叫你胡说八道!老孟家的晓静才多大,她能拿你们一千三百贯?那是一千三百贯!!说实话!!!实话!!!!”

她一下一下的抽打着,就如母兽一般,手臂举的老高,每一下都毫无余力,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打自己曾最心疼,最担忧的儿子。

她不止这一个儿子,她还有四个其它的,一样爱着的孩子。

她声嘶力竭的吼着,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吼完,她又上手掐着儿子的脖子说:“我先掐死你!!!掐死你,我也跟你走!!~儿呀,你别恨妈,别恨我~我掐死你,你,你别害怕,妈马上跟你一起走,哈!别怕……!”

大家七手八脚的上去拦着,四太太被吓的不轻,握着门帘,就傻乎乎的站在那儿看。

“婶子!婶子……”邓长农拖着骨裂的胳膊爬到何明川背后,抱着何太太的胳膊哭求:“婶子!婶,婶子……真的给晓静了,真的给她了,小川儿说的是实话,实话!没骗你……真的,真的……”

一千三百贯是一笔足够大的钱,这笔钱也许对某个阶层来说,就是家常的零碎,应酬一夜的体面钱儿。

可是,对于老百姓来说,那就是一生心血,一世的积累。

邓长农这样解释着,可还是没人能够相信,一千三百贯就这样被送了人了?

连赐被推到一边,在他总和的人生经验里,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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