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1)


丞相有何忧(中)

青山大师一走,气氛就沉闷下来,禾后寒目不斜视地站着,江盛也别开了眼,只有崇渊漫不经心地扫了两人几眼。

这么僵了一会儿,到底是禾后寒先开了口,毕竟是他有求于人,何况崇渊虽不说什么,禾后寒却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的情绪有点变坏的趋势。

禾后寒抬眼对上江盛,波澜不惊地道:“想必江公子一路车马劳顿,神困体乏,不如先歇息一天再做打算如何?”这本是客套话,禾后寒用在这里却是在试探江盛。

江盛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在下以为此事十万火急,耽搁不起。”

禾后寒听了这话心中半喜半愁,喜的是江盛的态度表明他是乐于相助的,愁的则是禾后寒实在不愿同此人打交道,虽然他知道江盛说得一点没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若局势动荡,则天下不宁,这的确耽搁不起。这也是他一路马不停蹄风餐露宿不敢有一分懈怠的原因。

他明白公私分明这个词的重量。

禾后寒不再多说,只迈步进了凉亭。崇渊等他走了几步,才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皇上,丞相,”

禾后寒与崇渊刚刚坐定,就听江盛冷不丁这般开口唤道。禾后寒心下急转,江盛这一声传达了很多意思,譬如他已经知晓他们所处的环境与大致情形,譬如他的态度是严肃认真的。禾后寒不做声,只等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

“青山前辈已告知于在下大致情形,在下想知道你们可有何打算?”江盛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得叫习惯了能从一句话里辨出三个意思的禾后寒颇有些不习惯。

不过他并没有接话,只将目光转向崇渊,这时该将主导权交予皇帝。

崇渊直视着江盛道:“朕以为江公子该是明白的。”

禾后寒顿时找到了习惯的感觉。

江盛缓缓道:“青山大师只说你二人被江湖中人追杀出宫,在下左思右想,以为当今武林唯有滨州七巧教有这个实力。”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但,江湖与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七巧教如此行事与江湖规矩背道而驰,因此在下推测七巧教里面该是有朝廷的人在暗中操控。”

江盛这话其实只说了一半,接下去的才是关键。

崇渊点点头赞道:“江公子聪慧过人。便不知可否助朕除掉这人?”

禾后寒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具体怎么不舒坦,哪不舒坦,他又说不出,就那么抬头扫了江盛一眼,倒没什么别的意思,不想正巧和江盛的目光对个正好。禾后寒这才发现,江盛消瘦了不少,但眼神沉甸甸的很有分量。禾后寒觉得这人变了,有了点深不可测的味道。但也或许是这才是真实的江盛,禾后寒想着,他们真的算认识么?

江盛又把目光转回去,对崇渊道:“实不相瞒,七巧教自十年前起就不再过问江湖事,这些年更是作风低调,已有淡出江湖的趋势。”

言下之意则是对皇帝的问话有些为难。

崇渊并未做声,于是禾后寒很适时地接道:“江公子有所不知,去年十月的江南柳家灭门案与十一月的中原寒剑门惨案皆是七巧教所为。况,”禾后寒敏锐地发觉江盛眼中起了一丝波澜,又大义凛然地继续道:“舜朝正值内忧外患之时,皇帝被乱臣贼子所迫离朝,又有边关外敌虎视眈眈,江公子身为舜朝子民,怎可置身事外?”

江盛突然笑了笑,神态竟显出一丝调笑意味,只听他道:“丞相说得极是,在下既已来到此处,便没有不应之理,叫丞相心急了。“

禾后寒这才反应过来,江盛这是故意的,话只说一半,还留一半钓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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