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1)


禾后寒突然侧过头,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只是说出的话颇有点惊世骇俗:“江公子可是还对本相心存龌龊?”

江盛敏锐地注意到他加重了龌龊这两个字的音节,不过他没什么尴尬的感觉,反倒笑眯眯地道:“丞相言重了,在下实在是心中爱慕之情难以抑制。”

禾后寒虽早已领略到江盛脸皮之厚登峰造极无人可比,此时却仍有些被震住了,他活了二十几年不近女色,谁料第一个给他开窍的却是个男人,还是个了不得的男人,现在他又是有求于人,这么个打不得骂不得的状况,简直让人郁结得想要吐血三升。

禾后寒没有江盛这般手段老练,于是他迅速切换对话方向到他擅长的领域,眉目霎时冷冽起来斥道:“江公子怕是忘了此行目的所在吧,你我乃是前去联合武林攻打七巧教,解救皇上于危难之中,还天下太平,此去艰难险阻,任重道远。江公子莫不是以为这是游山玩水,只顾风花雪月?”禾后寒稍顿,到底没说出谈情说爱一词。

江盛惭愧地道:“丞相教训的是,在下鲁莽了。”可那语气却是喜滋滋的,听不出一丝悔改知错之意。

禾后寒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说不出的难受,只好转过身去,催促马儿快行,想离江盛远点。

江盛也不着恼,桃花眼一眯,紧跟了过去。

距离惊流门还有不足百里地,两个镇的时候,江盛接到了家书——与其说是一封家书,不如说是一封回信。

江盛拿给禾后寒看的时候,禾后寒终于觉得心里有了点底。

禾后寒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半个月以来头一个发自肺腑的笑脸。他一笑,就没了戒备果断的气质,一副温良的书生模样,任谁能想到这是当朝丞相呢?

江盛眨眨眼,回过神来也笑道:“丞相现在可是放宽心了?”

禾后寒点点头道:“全凭江公子出力,本相代皇上多谢惊流门相助。”

江盛伸出一只手揽过禾后寒肩膀,十分欣慰地道:“丞相客气了,能为丞相排忧解难实乃在下三生有幸。”

禾后寒不着痕迹地一步退开,理了理袖袍,回道:“江公子如此深明大义,叫本相感动万分。但此时并非松懈之时,本相以为我等正该一鼓作气铲除七巧教。”

江盛赞同地拉过禾后寒一只手,道:“丞相说的是,在下这就去备马。”

禾后寒这次没有避开,并不是他态度软化了,而是江盛拉得太紧,他挣不开。他倒是可以用武力迫使江盛松手,不过他现在要避免和江盛有冲突,不光是为了大局着想,还因为刚刚那封家书的内容。

那封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倒没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不过却是实实在在的好进展。

从三月初他与江盛离开连谷山川,沿着通州宜州的官道一路向北前往宛州惊流门时,江盛就开始用信鸽传递家书。

禾后寒这才知道,这位武功绝世的第一公子竟还是个头脑精明的商人,这让他着实惊了一下,虽然早在平江客栈时他就意识到了江盛特殊的投机眼光,不过他倒没想到江盛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但这也证明了江盛初次与他见面时说了不少实话,虽然隐晦,不过多少也能看出点真情实意。

江盛的生意路线从西北边陲氏肃两州向南,沿途经过中原各大州,包括黎州、京城、宛州、冬州、宜州,最后到达通州,这条路线单程以快马日以继夜疾驰也需至少两个月。而在这整个路线中,江盛在各州每个重镇都设有商铺据点,这也是他随时随地可以获得信鸽快马这种物资补的原因。更绝的是,江盛的生意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倒买倒卖,与其说他开设了大量商铺,不如说他构建了一个行商体系,更像是一种商会模式。个人商家可以加入到这个贯穿江南,中原与西北的体系中来,自由进行买卖。当然,这个买卖过程要受到商会的监督与调控,最后商会还要从中收取利润。

但,对个人商家来说,这是一个安全的,公平的,轻松得多的贸易方式。

安全在这个体系的协助和背景,但凡是加入到这个行商体系中来的商人,长途跋涉多有惊流门门徒跟随,虽然江盛本人并未将自己暴露出来,但当事人一看这架势便知这商会同武林中最有威望的惊流世家必然是有关节的,且入此商会者从未被山贼强盗攻击,这种声誉是数年时间口耳相传才能累积下来的资本。

公平在商会制度的严格实施,个人垄断或者以大欺小的现象是不存在的,这就减少了大量的商业冲突摩擦,提高了行商的效率。

轻松在商会的生意面广泛性与突破性,这是当今舜朝唯一正规的大型的贯穿舜朝南方与西北方的商业活动,这就囊括了大量的商业机会,使得每个商人都能从中分一杯羹。

这个商会的名字家喻户晓,它以流经整个舜朝的大河命名:卫河商会。

当禾后寒得知这个如雷贯耳的商会幕后操纵人就是江盛时,他的心情喜忧掺半,复杂极了。喜,江盛这个背景使他们对铲除七巧教多了一份隐藏力量,忧,这个就有些说不清了,不过禾后寒心里确实有那么一会儿拧巴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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