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1/1)


李果闷闷不乐躺在床上,手里执着金香囊。虽然已分别三年,但是往昔历历在目,赵启谟赠送他这只香囊时说的话,李果还清晰记得。

赵启谟说:我与你,交换一件信物,即使成年后,相互遗忘,见到信物,总还能忆起当年的情谊。

李果想,启谟果然是遗忘当年的情谊。

李果想,人终究是会变。三年前,赵启谟十四岁,自己十三岁,那时还算孩子,三年后,赵启谟十七岁,自己十六岁,都已长大。

一位官员的儿子,堂堂的皇族,和他这样的市井小儿,怎么可能当朋友嘛。

无论年少时再亲昵,终究是要分道扬镳。

这样想着,李果懊恼的将香囊塞进木箱里。

放下香囊,又想:不对。

又将香囊拿出,握在手心。

回想赵启谟以往的冷热反复,猜想他今日可能是出于顾忌,而不肯和自己有过深交谈。

今天相遇,他分明很开心,眉眼带笑。何况赵启谟还问了自己的落脚处。

那么,他会来城西的珍珠铺找自己吗?

这么想着,李果突然又不沮丧,也不恼火了。

李果翻身起床,前往卖粗食的食店,填饱肚子。先前,李果难过得饭也吃不下。这下,心里欢畅,能吃两碗。

抱着赵启谟会来找自己的想法,李果第二日到珍珠铺,无心干活,一心留心外面的行人,不时朝铺外张望。使得掌柜和老伙计们,都以为他是在等什么贵客。

这日,等到店铺打烊,赵启谟都没有出现。李果不舍得离开,仍在铺外等待。

城西的沧海珠珍珠铺非常有名,赵启谟不可能找不到。

他该不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

他为什么没在京城,而出现在广州?

他来广州多久了?

如果不是自己正巧去熙乐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着他。

有太多事,想问赵启谟,有太多话想跟他说。

深夜,商肆逐渐关闭,李果走出昏暗的朝天街,望见对街灯火如昼的熙乐楼。他驻足,又在熙乐楼下等待,观察门口出入的客人。

这一天,起先激动兴奋,而后焦虑不安,等到此时则是满满的失落和寂寥。

官署几乎都位于城东,李果去过城东,那里官舍无数。

赵启谟和那些官员们在一起,大概,也是住在城东吧。

那时赵启谟匆忙,竟是没有问他,具体住在哪里。

李果连续两日,心情焦躁,心神不宁,甚至还给客人算错账目,第一次挨了李掌柜一顿训。

阿棋看在眼里,李果这两日的反常,都是从他去熙乐楼后,才发生。

“果子,看你整日朝铺外张望,可是在找寻什么人?”

午后,两人结伴去食店用餐,阿棋问着漫不经心扒饭的李果。

“是我自以为是,以为他会来看我。”

李果闷声低语。

“你说的那位故人长什么模样?我帮你留心。”

阿棋到此时已经相信李果,确实在熙乐楼遇到一位故人,而李果说的“他”,显然指那位故人。

“是位世家子,跟你一样十七岁,个头比你高。他长得很好看,剑眉,眼睛很亮,鼻子英挺,他衣服华贵,穿着不常见的紫袍,说官话,是京城人。”

李果描述赵启谟的样貌和特质。

“果子,这样的人,莫不是你在梦里认识?”

阿棋知道李果是位贫家子,也知道李果是闽地人,不可能认识京城的人,何况还是位世家子。

“便当是我在梦里结识吧。”

李果埋头,将碗中的面条扒完,再不愿有只言片语。

这日铺子打烊,李果仍在铺外滞留。阿棋知道他是在等人,看李果愁眉不展,阿棋便也留下陪他。

“果子,要真是那样显贵的子弟,从来不会和我们这种平民交朋友。”

阿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李果虽然不言语,但看着很难过。

“我们小时候认识,就住在隔壁。他爹到我们那里当官,他跟过来。我们小时候很要好,他还教我读书识字。”

李果蹲在地上,对着空荡、漆黑的街道喃语。

“那是小时候的事,人嘛,长大后就不同啦。我小时候和邻家的阿珍也玩得很好,还一起去池塘抓□□,还说长大了要嫁我。”

阿棋仰望星空,一脸忧郁。他虽然不是个机灵的人,但情感细腻。

“突然有天,她就不许和我玩,她娘把她关在房里,我连看都不能看到她。再后来,她突然被许配给别人,我竟是再没能见她一面。”

阿棋想,这大概就是青春无法抹平的伤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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