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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很讲道理。我按照道理说一句,旁人之所以会这么以为,最大的过错还是在我爹身上。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娘时常和我说,你爹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大的一个傻瓜,然后她便会摸着我的头顶道,你将来千万别像他。

我爹在外人眼中从来跟傻字沾不上边。他十五岁就上了沙场,十七岁做主帅,一生中大半的日子是在马背上过的,只寥寥败过数次。

但在我娘和后来懂了事的我的眼中,我爹的确很缺心眼。

他是同光帝的最小的弟弟,他时常热泪盈眶地回忆起同光帝如何在他小时候照顾他,关爱他,手把手教他读书认字,睡觉时帮他盖过被,天冷时替他加过衣……于是他愿肝脑涂地,报效皇兄的恩情。

但同光帝体弱,驾崩得早,我爹没来得及报效他几天。我爹在痛哭流涕悲痛欲绝之后,决心将报效之意转移延续到同光帝的儿子——今上之父先帝应昌帝身上。

只要边关有异动,他立刻主动请缨前往。上朝议政时,有他觉得对朝廷对社稷有帮助的地方,他必然滔滔陈词,时常既慷慨又激昂,忠言往往逆耳,他以为他是一片忠心,但看在皇帝眼里,这就是功高蔑主,这就叫持权而骄。

我娘曾经劝过他,但他不听,他觉得这是妇人之见,他的一片天地可鉴日月可昭的赤胆忠心,他的皇帝亲侄儿如何能觉不到。

我娘无奈,只能看着他傻冒到底。

我爹过世后,他的兵权立刻就让了出来,被朝中的几位重臣平分,我也只袭了他的王衔,并没有在朝中的要部担个什么官职。今上除我之外,还有几位堂表皇叔,也各自有王衔,哪个都比我们怀王府权力大,但不知为何,那些外人们总觉得,我们怀王府一定手握着一股秘密的势力,足以推翻朝廷。

当年,先帝刚驾崩时,太后和我说了那番肉麻话,我嘴里只能空答应着,哪知道就在当天晚上,我的几位老堂兄与朝廷的几个重臣开了个小会,将我也捎带了进去,其时还是丞相的太傅云棠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但自圣上驾崩,龙椅已虚两日,太子启赭尚年幼,各位王爷与在座诸公以为如何?”

问到我时,我就说了两句实在话:“太子继位,天经地义。且说句不敬的话,启赭殿下从出生起我就看着他长大的,他从小就聪明伶俐,宽厚仁爱,如今虽还年幼,长大后一定会是一代明君。”说实话时顺便再拍拍未来皇上的马屁,我觉得这对将来的日子应该有点好处。

到第二日,启赭便继位做了皇帝,当天晚上,太后就让人传我进宫,在御书房里,太后屏退左右,拉着皇上的手道:“皇上,你已为帝,万万不可忘记怀王皇叔的功劳,从今往后,朝政上,怀王皇叔也一定会多帮着皇上的。”

太后的目光饱含着深意,我想解释她一定误会了啥,却解释不得。

人就是这样,你越向他表示你没有时,他越以为你有。

怀王府的秘密势力在他人尤其是太后的幻想中一天比一天壮大。

我便荣幸地做着本朝第一大权臣,天下人心目中的大奸王,直到今天。

今天是四月初二。

月份是双数,日子也是双数,是个好日子,宜上梁、嫁娶、沐浴、出行。

我在前厅中坐。

前厅中另有客两人,一是云棠之子云毓,还有一个据说是新近被提拔进御史台的小御史。

云棠做为朝廷三大毒瘤中仅仅比我稍小些的一只瘤,并非浪得虚名。单看他的儿子云毓,不过二十二三的年纪,在朝中已身兼大小三四个官职,御史大夫便是其中之一。这个崭新的小御史,估计年纪比他要大上数岁,却只能对他毕恭毕敬,任凭他拖着前来拜会我。

云毓一本正经地向我道:“贺御史乃极难得之人才,只是尚年少,资历还浅,还望怀王殿下日后多多关照。”

又侧首向规矩得如同一块棺材板子一样的贺小御史笑吟吟道:“怀王殿下,你该知道的,不但是圣上的皇叔,还是皇叔中圣上最亲的一位。”

这话我这么多年来已经听木了,便随着向小御史报以亲切的微笑。

不过是一次极平常的拜会,本当如此。

直到本王的王妃冲来之前。

我的另一位堂侄,寿王世子启礼曾说我,皇叔你其实什么都好,就是无论何时遇到何事,总觉得天下所有的理全在你那边,什么都是旁人的错,你冤枉的不行,这个毛病实在很愁人。

我一直觉得他的话不对,我很冤。我一向时常自省,遇事都是先找自己的错,但因为真的一般都找不到,这才去别人身上找错。

就像此时,我看着王妃她,仍然在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什么事,让她做出如此这般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我自省片刻,发现没有什么过错。

王妃自从嫁进我怀王府,这么几年来我敬着她,供着她,她要金的,我绝对不给她银的,她要穿绸子,我绝对不让她穿缎子。

我一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二从没纳过小。

可是为何——

王妃脊背笔直,昂首挺胸地道:“王爷,我有了!当然不是你的种!”

厅中一片寂寂。

贺御史的脸惊得灰白,云毓哧地一笑。

王妃一侧身,指向前厅往内室去的小门边一个捆成粽子的身影:“我不怕告诉王爷,我肚里的这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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