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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忧尘点点头,他脚步微微踉跄,捧著墨猱皮帽的内侍连忙把手中之物夹在腋下,上前托住名忧尘的左臂,小心扶著主人,向其在皇宫的寝居掖鸿宫走去。
不一会儿,名忧尘已在掖鸿宫内室的榻上躺下了。那两名内侍麻利地放下手中捧著的东西,拉过一张雪白柔软的毛毡轻轻搭在名忧尘身上,然後点燃安神静息的熏香,带著宫女,放轻脚步退出了宫门。
这群人走出门,赫然看见栾天策站立在不远处看著他们,似乎若有所思。
天都 上 第二章
“奴婢叩见陛下!”名忧尘的侍婢们虽然对少年天子恭敬但语声不高,看来没有惊醒屋内人的打算。
栾天策看了看宫墙之外,明白那里站有禁军,那些也是名忧尘的心腹,他明朗的笑脸上掠过一丝阴翳。
“相国可在里面?”问话的时候却听不出少年天子心中有丝毫不悦。
“名大人多饮了几杯,身体不适,刚刚歇下了。”
“你们下去吧,朕自己进去就是了。”
那两名内侍愣了一下,没有料到往日和名忧尘除了国事便没有来往的皇帝,竟然也扔下满殿大臣与使节,只身来到这里。
栾天策举步向掖鸿宫的大门走来,发呆的内侍情急之下站了起来。
“陛下留步,待奴婢请相国大人出来接驾。”
“大胆!”栾天策沈声喝斥了一句,他看向拦在宫门前的两名内侍,只一眼就让这两个跟随在名忧尘左右,享尽尊荣也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腿脚发软,胆气全丧,身不由己摔跪在地。
四周的人同样感到心中发凉、四肢泛寒。他们都觉奇怪:眼前这位性格豪爽、喜欢玩乐胡闹的少年天子此刻只不过突然收起了灿烂的笑容,目光微微显得有些森然冷酷,他身上豪爽的气息竟然完全变了。
栾天策瞬间充满了威严与压迫力,让从来没有见过皇帝露出这种可怕表情的人心生畏惧,不得不收起了因跟随名忧尘而对这位少年帝王存有的不敬之心。
那两名内侍这时又猛然想到名忧尘从来没有吩咐身边的人对皇帝和太後无礼,只是皇宫里那些狗仗人势的内侍和宫女对栾氏皇族存了轻视之心罢了。
他们虽然没有将这种感情流於表面,但之前没有国君的允许便起身相拦,犯下大不敬之罪,若栾天策要在名忧尘醒来之前,令人将他们拖出去杖毙也是合理。
这两人吓得脸无人色,跪地连连磕头,嘴唇哆哆嗦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是相国身边的孤灯和沈夜?”栾天策语气又变了,他看著吓得不轻的内侍,恢复了爽朗和风趣,“你们两个小太监居然有这麽诗意的名字……是相国取的?”
“回陛下,正是如此。”
“可惜太清冷了些,和你们伶俐活泼的性情不大相合。相国才情虽好,但看待事物总是阴沈了些。”栾天策挥了挥手,笑道:“你们不用进殿伺候,朕只是担心相国的身体,若他睡了,朕看一眼便走。”
被皇帝的态度和言行弄糊涂了,掖鸿宫的人第一次感到天威难测,他们喏喏应声而动,退得有些缓慢。
栾天策这回没有生气,带著愉悦的笑容跨进了掖鸿宫。入眼,满屋珍贵却摆放有致的饰品让栾天策脸里的笑容又增添了几分。这里的东西有不少是只有帝王才能享有的,若使用的人不是名忧尘,只怕早被抄家灭族了。
不过少年天子没有动怒,因为那些稀世珍宝都是他赐给名忧尘的,就像对面那扇阻隔外堂与内室、在四周铜框上镶满了红宝石的巨大穿衣镜,也是他令人送来的外邦贡品之一。
栾天策漫不经心地打量自己镜中的容貌,少年皇帝收起笑容,满意地发现镜中人现出逼人的威仪,让他那张轮廓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不可捉摸的森严王者之气,这也是之前那些内侍和宫女们心惊胆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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