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1)


宋震山不说话了,他和栾天策走出一道宫门,带上等候在那里的一名青年,三人也不让侍卫和随行人员跟著,直接向名忧尘所在的掖鸿宫走去。

刚进宫门,一股清冽的酒香从里面飘出来。

“好酒!煮酒人这手功夫真是不错!”栾天策还没发话,跟在他身後的青年冲口夸赞。

“相国知道文先生爱酒,特意请我二哥为你煮酒。逸风,还是你的面子大,朕如今要在二哥手下讨到一杯好酒喝都不易了。”栾天策笑著解释:“你闻到这酒香便知我二哥的手艺了,可惜二哥体弱,相国与他交好,平时不许人打扰他修养。”

“这麽看来,你这个皇帝今日还是沾了我的光。”文逸风长笑著说道。

宋震山闻言微微皱眉。栾天策早知文逸风恃才傲物,不将皇王将相放在眼内,他也不见怪,领著身後的两人进去了。

掖鸿宫的内廷没有设一名内侍和宫婢伺候,就连长年陪伴在名忧尘左右的孤灯和沈夜也在殿外候著,显然这是一个比较私密的宴会。

名忧尘和一名身著淡金色衣衫的青年隔著圆桌坐著,此时宫殿四周墙上的烛台已经点燃了烛火。烛光温暖,满殿皆春,名忧尘与那青年低声说著话,两人偶尔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气氛甚是融洽。

那青年是一个相貌近乎完美、气质高雅的美男子。他手中握著一枚长长的细木勺,将面前瓷缸里向外冒涌淡淡雾气的酒水轻轻盛出,倾倒在名忧尘面前的小小玉碗里。

“你身子大不如从前了,就这小半碗酒足矣,多饮伤身。”

这青年原来就是一位稀世俊美的人物,语声又清柔悦耳,装酒的姿势优美,手法从容俐落,人似被包在摇曳的烛光与佳酿被蒸热的薄雾之中,看起来如同谪仙降世。

栾天策眼中浮上一丝微弱的笑容,这是他见到二皇兄栾青宁与四妹、五弟时惯有的神情了。不仅是因为这三个人从小与他亲厚,也因为他们是皇族中没有对他心存恶念的手足血亲。

被封为燕王的栾青宁自幼身体不好,栾天策特许他不用去封地,前些日子还恩准他进入皇宫疗养。

带著人入座之後,皇帝的目光还是不经意瞟到坐在栾青宁对面的名忧尘那里去了。

栾天策从来不觉得名忧尘和寻常人有什麽不同,但刚才见对方和俊美绝伦的栾青宁坐在一块儿也没有黯然失色,甚至还有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好似这偌大的掖鸿宫也因名忧尘和栾青宁的存在而闪耀生辉。

皇帝不得不暗暗感慨,或许是他以前不断在心中自我暗示,名忧尘并没有过人之处,他才忽略了看似温和的那人其实有一双相当犀利的眼睛,彷佛能看穿任何一个站在对方面前的人,包括他这位九五之尊。

也许,名忧尘的确有让人无法拒绝并且心生惧意和无奈之情的魔力吧?

“文先生,久仰大名。”名忧尘在栾青宁依次为入座的人斟上酒水之後,开口朗声说道。

“我进宫之前已经灌了不少黄汤,若不是这煮酒人有一双妙手,我还真不想再喝相国这杯酒了。”文逸风笑著举杯一饮而尽。

宋震山顿时心平气和,他这才相信文逸风说话就是这般刻薄狂妄。

栾青宁颇觉意外,他没有见过在名忧尘面前如此放肆的人,侧目连连看了文逸风几眼,见这位天下闻名的才学之士身上胡乱裹著件皮裘,发丝微显凌乱,松松搭在脸旁,说话间从嘴里吐出一团浓浓的酒气,果然是饮足了酒。

不过这个放狂不羁的男人……那张脸庞倒是不让人觉得讨厌,只是对方豪放的言行和其文雅的姓名不相衬,却又让人觉得有些古怪了。

注意到栾青宁的目光,文逸风放下杯子,拍桌大声赞了句好酒,对细心又为他斟上美酒的燕王微微一笑,让没有预料到这个不把皇帝和相国放在眼中的狂妄之徒,竟会对他生出亲近之意的栾青宁微微怔住。

不过燕王随即礼貌性地对文逸风轻轻颔首,以示回敬。

栾天策没有留意兄长与文逸风的目光交流,他看向铺著淡紫色绸布的桌子,见到面上摆放数碟精美的菜肴,桌边安置的座位共有六个,似乎名忧尘早已料到他会带宋震山和文逸风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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