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1/1)


“王的病好了?”

郁莫书微微一愣,“烧已经退了,但具体还要经过太医的确认。”毕竟,除了昏睡时被强灌进去的药,醒来後的小默根本不肯喝药。

郁东亭点点头,似是事情的经过他都以掌握在心中。

大厅之中,因两位父子交流的停止,一时间鸦雀无声。

看著虽然跪在地上,腰板却挺直,脸上丝毫悔意都没有的郁莫书,郁东亭悄然的紧了紧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

“来人!”郁东亭冷声道,“家法伺候!”

郁莫书神色一变,似是惊恐,又是不敢置信。然而,只一瞬便被压了下来。

速度之快,让人几乎认为那是错觉。

毕竟,天不怕地不怕的郁莫书,何曾对外露出这种表情?

“老爷?”

一旁的管家站了出来,满脸焦急欲要劝郁东亭收回成命。

但是,郁东亭哪肯他有机会?

沈下脸,他冷冷道,“谁敢给这孽子求情,本相就将惩罚增倍!”那凛然的神色,与郁莫书发怒时,竟有七八分相似。

虽然父子二人感情不好,却终究还是至亲的父子。

郁莫书也知道自己固执的脾气,大部分乃得了郁东亭的真传,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极大的悲哀!

说实话,他倒宁愿自己的脾气能好点,不要明知那人是要他服软,却还要与那人对著干,徒增皮肉之苦。

啪啪──

粗大的藤条挥舞,带著破空的啸响,一下一下落在单薄的白衣之上。

强忍下肩背上迅速蔓延的火烧般的痛楚,郁莫书无谓的挺直身躯,双眸定定的望著前方。

绷紧了全身的神经,郁莫书面上却无任何变化。淡定的模样让人不禁猜疑,那声声毫不留情的鞭打之声,是否只是一种幻觉。

但,随著时间的推移,在场的众人都不在怀疑了。

雪色的薄衫已然被藤条破开,露出底下红肿的伤痕。仔细看去,极淡的血丝在白皙的肌肤上若隐若现。

然而,承受著酷刑的郁莫书并没有求饶,只是微皱著眉头,不声不响。

挨打的人还尚能镇定自若,行刑的人却已慌了手脚。

软下双脚,管家扔下手中的藤条,匍匐在地。

管家重重的磕头,老泪纵横的求情道,“老爷,求您饶了少爷吧。少爷的身子,受不住家法……”

郁东亭一下打断道,“战场他都来去无阻,这区区家法,怎就受不住?”说著,看著一脸倔强的郁莫书,“若真是受不住,也轮不到你来为他求情!”

他的意思很明了,只要郁莫书肯低头,他就可以收回成命。但,郁东亭其实也很明白,要郁莫书对自己低头,比干脆把他打死更快!

果然,郁莫书只是冷冷一笑。

郁东亭沈声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错?!”

“何错之有?”郁莫书反问,“身为人子,我郁莫书遵从你的命令,去司空默身边当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身为人臣,我郁莫书拼死护主。我倒想问问,我究竟哪里错了?”

“你!你、你还敢顶嘴?!”

“若你真要我说出个错来,那我此生唯一的错,就是成为你郁东亭的儿子!”

啪──

掌心在微微的颤抖,郁东亭怒发冲冠的看著跪在地上,不肯屈服的儿子,差点气得背过了气。

苍白的肤色,只要受到一点的伤害,就会马上浮现出来。

看著那肿起的脸颊,嘴边挂著的血丝,郁东亭心中一阵抽痛──这个儿子,自小就与他不太亲近,生性叛逆不说,轻狂的脾气从未顾及过什麽。若是不加紧管教,迟早得惹出大祸来。然而,随著严厉的批判,时间的流逝,父子之间渐渐的疏远。

久而久之,自己将担忧隐藏了起来,觉得只要在背後提点一下就好。只是他没料到,儿子已经到了开始将心事隐藏的更深的年龄!也拒绝身为父亲的他的窥探!

虽然两人处在同一屋檐之下,但实际上却比两个陌生人还不如!

如今听得郁莫书将心中所想全数说出,郁东亭说不心痛,是骗人的。无论如何,眼前这倨傲的人都是他唯一的骨血,这世上唯一的血缘至亲!

“若你觉得那是一个错误,为何还要继续?至始至终,我从没逼著你留在这相府!”说完,郁东亭拂袖离去。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样无可挽回的话来,明明心中并不希望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却还是压不下去。无论他怎麽告诫自己,还是无法控制。

“你要我走?!”郁莫书飞快的站起身子,对著那个苍老的背影扬声问道。

“如果你觉得错了,我又有什麽资格留你?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不需要一个天天闯祸的儿子!”

抿紧削薄的唇瓣,郁莫书紧盯著消失在转角的背影,眼眶微红。

郁东亭,我到底做错了什麽?!你凭什麽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如果是个错误,你当初就不该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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