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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心术深不可测,唐潆虽然前世活了二十过半,面对执掌江山驾驭群臣的年轻皇帝,仍然双手抓瞎,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她爹卖苦情奏效了没。唐潆前世不喜欢看宫斗剧,不喜欢看打着夺嫡的旗号谈情说爱的肥皂剧,在娱乐圈兼职的经历都让她累感不爱,深深地觉得在诡谲多变的皇宫中混吃等死都难。

好在,皇帝瞧着面善,只是不知道,那传闻中长着一张血盆大口的皇后如何?

两片薄唇轻轻启合,唇角平整中勾有浅淡的弧度,桃红的唇脂均匀地涂抹,自唇心至唇角,颜色渐渐淡了,如余音绕梁回味不止。凌霜傲梅般,在白瓷软玉的雪嫩肌肤上静静绽放出花蕊,花心娇嫩又诱人,若是贴得近,还能嗅到馥郁的花香。唐潆看见皇后,对于”血盆大口“的传说盖棺定论为无稽之谈,只觉得她是历史博物馆里的世家仕女从尘封的泛黄画卷里走出来,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说话温柔动听:

“长途跋涉,必定饿了,她爱吃什么?”皇宫与民间天壤之别,满周岁的皇子皇女大多无需乳娘喂养,牛乳羊乳掺着米糊糊或是稀粥,也会吃些菜泥肉泥。

乳娘甫一看见皇后,便挪不开眼,她没多少世面,以为端王妃已是绝世美人,岂知世上还有这般美如天仙的人物。皇后与她问话时,她魂不守舍地望了眼窗外的夜色,心脏如被利爪攥住,东拉西扯。她慌得很,不识礼数地盯着皇后的两瓣薄唇看,生怕皇后当真变成血盆大口的妖怪,不由紧了紧曲抱的手臂,哪知唐潆早从她怀里泥鳅般溜了出去!

皇后坐于卧榻,唐潆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向她走过来,双臂抻开高举,在空中张牙舞爪,乳娘在她身后几次想将她抓过去,又几次觑了觑皇后,怯懦地作壁上观。皇后笑了笑,轻轻箍住唐潆的腋窝,将她抱到怀里,皇后虽然未生养过一子半女,却抚养过好几位自宗室里择选出来的储君,只是他们都比唐潆年纪大些。

一岁大的孩子,骨肉轻软,皇后不敢用力,见她乖巧地窝在自己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皇后目光转向乳娘,示意她回答方才的问题,乳娘支吾道:“奶……还有……胭脂……”

胭脂?

皇后疑惑初生,一只肉乎乎的手指忽然贴近她的唇瓣,皇后垂眸看,唐潆自她涂抹了唇脂的嘴唇上用指腹勾走些许,含在嘴里心满意足地舔舐起来。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满地映着皇后的倒影,眼角弯弯,显然极是欢欣,含在嘴里的手指转了转,嘴角却不合时宜地淌出一串晶莹黏腻的口水。

☆、第4章 传说

皇后食小孩儿精气的传说由来已久,最早可追溯至两年前颜后去世。

传说中,小颜后没有姐姐颜后生得好,因此受皇帝冷落。生育是女子的本能,太医院医正妙手回春再世华佗,颜后再如何身体孱弱,又怎会一个孩子都未怀上。善妒的妹妹小颜后不顾血缘亲情,夜里化作走路悄无声息的妖怪,潜入颜后的梦里,次日醒来,便小产了,不久,含恨辞世。重情重义的颜后辞世前惦念妹妹,向皇帝恳求,多多照拂,中宫之位这才落入小颜后手中。

小颜后掌权中宫,六宫空无一人,抚养皇位继承人的重任自然由她担着。皇帝虽不喜她,却苦于没有更好的抚养人,只得忍着。岂料接连三位皇子于未央宫养着,无故中毒身亡,毒/药的来源遍寻不到,皇帝是位明君,再如何气恼也不愿冤枉小颜后。太子弘,皇帝的亲长兄睿王的嫡长子,年仅七岁,皇帝将他接到未央宫,倾尽心血养育。

换来的竟又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天花,不治之症,不可与中毒一概而论。皇帝半信半疑地夜访未央宫,月黑风高,未央宫中大小宫仆不知去了何处。夜风阵阵,皇帝走近皇后的寝殿,殿门大敞,皇后一袭红纱如血,背对着皇帝对镜梳妆,铜镜中,模模糊糊地映着一张血盆大口,似笑非笑地回头望。皇帝受惊,接连一月卧榻不起,直至元月初八府衙开印,才下了一道遴选储君的旨意。

十天,整整十天。

每到夜里就寝时,唐潆睡在未央宫皇后寝殿里另置的小床上,乳娘满面忧虑地轻拍她的脊背,煞有介事地以皇后专食小孩儿精气的传说吓唬她。乳娘大抵是认为她听不懂,便加上动作,手舞足蹈,偶尔龇牙咧嘴地扮个丑陋的鬼脸。不信鬼神的唐潆心中暗暗将白眼一翻,小短手在床榻上撑了一撑,颇为稚拙地翻个身,渐渐陷入熟睡。

睡梦中,有人走近。

既而,一只温柔亲和的手抚上她的脊背,带着令人心安的力度,自上而下地轻轻拍——唐潆知道,这是皇后。唐潆这一世的母亲,端王妃,年纪比皇后稍大,许是受艰难的生活所累,时常操劳,甚少有空暇与唐潆亲近。前世,唐潆本是亲情观念淡薄的人,她是个孤儿,养父母将她从福利院里领养回家,养母不孕,起初视她为己出。一年后,养母病症治愈,怀上孩子,顺利给养父生了个大胖小子。唐潆在家里,地位与身份便尴尬起来,她感念养父母的养育之恩,不敢任由自己深陷于与弟弟争宠的亲情世界中,念中学时住校,大学毕业,在外面租房独立生活。每个月定期寄钱孝敬养父母,逢年过节回家吃顿团圆饭,再多的,便没了。

重生后,唐潆是想回去的,理由无非是觉得自己死得太憋屈,哪有观赏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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