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1)


“你与王小石,杨无邪,这楼子里的兄弟又会如何?”

苏梦枕说到这里,长喘了一口气,话说得有些多了,他得歇上一歇。

白愁飞早已不再他身后,他就站在他的面前,直直的盯着他,看着他笑,看着他咳嗽,看着他长长的喘出一口气。

“你说,她能治你的病。”

他缓缓,慢条斯理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苏梦枕又笑了一下,便是线条逼仄,骨瘦形销,依旧好看。

“骗你的。”

最后一丝温度被生生的剥离心脏,白愁飞一腔心扉直如大雪漫地黄河逆流,活生生的被浇铸成一片冰雪银川。

他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

一丝一毫的情爱,一厘一粟的温柔,终不知是镜中花水中月,又或是那火中栗冰中酒。

让人如此憎恨,恨的整颗心都酸涩的炸裂开来。

“你可知,我为何将金风细雨楼改名为象鼻塔?”

苏梦枕复言道。

“我不知!”

白愁飞倾身下去,盯着苏梦枕的眼眸,眼里的恨意简直漂亮的让人心惊。

“我就知,你要死就赶紧死,你死了,我就炸了这天泉山给你陪葬!”

苏梦枕却依旧是一副苍白如纸,淡定从容的模样,似乎眼前的白愁飞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一个因为得不到糖果就要毁掉的小孩子。

“我在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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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

这天下间有很多人都在等一个人,可能不知道面目,不知道年龄,甚至不知道姓甚名谁,他们心甘情愿的端着一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笃定的姿态默默的等待,也许在下一个刹那,也许就是一生一世,或者生生世世。

这是天下人。

而苏梦枕不是天下人。

这世间有谁能被苏梦枕苏楼主等待?谁又配被苏梦枕等待?

莫不是九重宫阙中帝王将相?

又或者干脆就是九天之上碧落之下的神魔?

白愁飞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个人必定不是他。

可能是王小石,可能杨无邪,甚至可能是那个薛姑娘,但是就是不会是他!

苏梦枕信他,用他,欣赏他,却也疑他,束他,憎恶他。

生不自量,寸寸挽强弓的白愁飞却在这一刻有了可憎可恶的自知之明,情仇爱恨,狠毒凶残,心机手段,事事不如人,事事受人掌控,万般情绪千般思绪在他面前便如雄鹰断翅蝴蝶束茧,活生生脆生生的,了无用处。

怎能让人不恨?

恨这世间怎么会有情爱这件事情,恨白愁飞怎么会也有情爱这件事,恨白愁飞怎么会遇上苏梦枕!

又怎么不让人自卑?

自卑这世间怎么有一个苏梦枕,情爱不能打动他,强权不能屈服他,武力不能震慑他,甚至连疾病生死都不能让他软弱,怎么有这样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弱点的人!

他是人,还是神?

是神,为什么……还会死?

白愁飞没有问那个人是谁。

他不想问,不愿问,甚至不敢问。

他怕。

怕自己忍不住一指结果了苏梦枕,怕自己炸了金风细雨楼,炸了天泉山,炸了整个开封!

他却不能。

苏梦枕要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里,但不是现在,不是在这众人瞩目之下,不是在身边只有他一个白愁飞的情况下;金风细雨楼要炸,更不能在不属于他的时候炸。

不朽不枯不死不熄,白愁飞想飞之心,白愁飞之抱负,挣扎苦痛激越渴望,白愁飞情之所钟,白愁飞爱之所向,蛛丝套索一般缠绕在白愁飞的脖颈上,白愁飞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他调节心情时总会做一个深呼吸。

这世界有很多事情,在一个深呼吸的瞬间,就会变成截然不同的样子。

可惜,这一次,却是白愁飞最不想见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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