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1)


反正他自己的世界里,原本就是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光。

这种黑暗,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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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武番外(中)】

直到今天,他还记得梁志远来的那个晚上。

夜里,全然没有月光。

还是白天的时候,来了一个泼妇,指着门口骂了半晌,说她们村子里从前有个贱人,给大家打死了;几个女人便挖出她的心肝来,用油煎炒了吃,通红斩新,破邪辟蛊。

母亲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胭脂在手中一颤,便在唇边染出一条鲜红。

弟弟看了母亲一眼:“你流血啦?”

话音未落,那胭脂盒便正对着弟弟飞过去:“乌鸦嘴,晦气!别人欺负我,你个小杂种也不给我找好!”

弟弟的头被砸出一个大包,他起身去别房拿药。

路过院子,仰头,却见天空阴晦,飘着一朵黑云,冷风穿堂而过,呜呜的响。

拿药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妆容完毕了,边修着指甲,边张着血红的嘴对弟弟说:“等会儿你爹要来,你可要好好叫他。”

弟弟的小身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母亲又交代了几句,他推开门,母亲便闭了嘴。

把弟弟拉到身边,他开始给弟弟额上的伤处上药。

等母亲走了,弟弟抬起小脑袋,眼睛里似乎进了沙子:“我……我……有爹爹?哥……我……”

弟弟拿着小手擦眼睛的样子,让他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他看着弟弟:“好了。”

弟弟摸摸头上的药膏,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跑了出去,从门口朝外张望。

他立在廊上,冷眼只见苍灰的天底下,没有一丝缝隙,漏出半点光,门前横着几株败草。

弟弟站在败草中,只留下一个萧索的影子。

太阳下了山,他走过去喊弟弟:“回来睡觉。”

弟弟摇摇头。

拉起弟弟的袖子往屋子里拖,弟弟却一口咬上他的胳膊。

甩开弟弟,他自己回了房间。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好爬起来趴在窗栏。

后半夜月亮下去了,一片乌黑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了。

弟弟就一直孤零零地坐在门口。

直到星星都暗淡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才搂着母亲撞进了门。

母亲看见了弟弟,推那怀中的人道:“志远,你看啊,他就是……”

男人笑了起来,也不知道那笑声中是什么意思,便搂着母亲进了房间。

他在屋里看弟弟,弟弟跟到母亲的卧室门口,隔着纸窗看着屋内青白交缠的人影。

第二天男人起得早,一推门差点踩着睡在门口的弟弟。

脸上出现无奈的笑:“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弟弟怔怔地看着他,揉着没睡醒的眼:“爹爹。”

男人系着胸前长衫的扣,拿中指压在唇边,摸摸弟弟的头:“天地君亲,不可乱叫。”

说着男人便走了。

过了一会儿母亲推门出来,看见了弟弟:“志远呢?”

弟弟指了指门口。

母亲皱了眉头:“你叫过他没有?”

弟弟转身跑了。

他走过去,见弟弟蹲在角落,便伸手抚上弟弟的脊背。

弟弟推开他,自己拿脸对了墙壁。

他忽然开心起来,从背后把弟弟抱了满怀:“哥哥会永远在你身边,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弟弟哭着扑住了他,涕泪擦了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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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又过了两年,弟弟长到七岁,已有了如玉少年的模样。母亲那样挑剔的人,也开始对弟弟的相貌赞不绝口,甚至还节省了脂粉钱,专门为弟弟购置衣物。

早些时候,母亲教了他们俩识字。他在家中没什么事,就是每日看书,画画。

弟弟的性子却随着年龄增长而渐冷了,对他也很少像幼时那般撒娇。

有次弟弟正要出门,却看见一个穿着土气的农村青年在门外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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