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3/4)

人打招呼,笑似乎成为了他知道的唯一表情,他尽情地展露,放纵地笑。他笑着搭上往汽车站去的班车,他笑着买了张车票,他笑着坐上长途汽车,笑着看这座城市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一觉睡醒,他已经完全忘记它的名字,位置,它的任何风土人情。他成了个没有故乡,没有过去,无根的孤儿,在一片新的土地上重获新生。

邵榕用力呼吸,笑得停不下来,他两颊的肌肉已经完全僵硬,这下真的做不出别的表情了。他从长途汽车上下来后,揉着脸蛋叫了辆出租车,司机问他要去哪里,他想了想说:“酒吧,我想去你们这里最热闹的酒吧!”

司机一脚油门,不出半个小时就把邵榕带到了一间叫“awer”的酒吧,酒吧门前大排长龙,生意火爆,邵榕兴高采烈下了车排到了队伍的最末。他从背包里翻出化妆包补妆,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被放进场,一进场邵榕就找不着方向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几乎将他的耳膜震破,但他很快适应过来,他小心往前挤,看什么都是新鲜,衣着亮丽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疯狂地热舞,音乐dj投入地调动气氛,所有人的脸都是团模糊的影,在不断变化的灯光下难辨虚实,香水味,脂粉味,发油味混在一起,熏得人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邵榕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后背和屁股,他一转身撞到了个高个的男人,男人没生气,对他笑了笑,靠近他,邀他跳舞。邵榕笑着配合,两人很是默契,男人还请邵榕喝酒,两杯鸡尾酒下去,他拉着邵榕去厕所的隔间,把他压在墙上亲他。邵榕起先有些犯晕,到了厕所里时他清醒了过来,但他任由男人亲着,没有反抗,可当男人的手伸进他裙子里时,邵榕一个激灵,猛地推开男人,跌跌撞撞跑出了厕所。他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捂着嘴想吐,人群挤着他压着他,男性蛮横霸道的气味一时间比任何时候都重,直刺进他胸腔。邵榕胃里更难受了,他感觉这巨大的夜场变成了个沙丁鱼罐头,所有人都在发臭发腥,他受不了了,冲出人群,在酒吧的后巷吐了出来。

富有节奏感的音乐隐隐约约地从酒吧后门传出来,邵榕已经失去了跟着热舞的激情,他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吐,吐得自己满手都是胆汁。有一对男女似乎是喝醉了,从他身边尖叫着走过,女人的香水味飘过来,邵榕顿时好受了不少,他的反胃止住了,转过身靠在墙边擦了擦嘴。之后又有许多人经过他面前,有些人醉得很明显,有些人还朝他吹呼哨,他没有理会,只是站在自己的呕吐物边出神地看着不远处的垃圾桶。

那许多许多拨人过去后,一个个子很高的女人出现了。她的现身在瞬间吸引了邵榕的所有注意。女人穿双鲜红色的高跟鞋,黑色渔网袜,他的小腿粗壮,身上那条包臀的齐胸黑色皮裙子显得她肩膀厚实宽阔,她戴了顶玛丽莲梦露式的金色假发,看到邵榕,投去一瞥,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邵榕眼皮一跳,四下张望,深夜的后巷里唯有他和这个高大魁梧的女人。邵榕抬脚跟上了女人。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同类。

女人似乎意识到邵榕在跟踪她,不时往身后看一眼,故意加快步伐,却又不甩开他,像是勾着他引着他跟自己走。他们穿街过巷,最后来到了一家酒吧门口。酒吧的门面很窄,霓虹招牌坏了,灯管在夜色中发灰,邵榕勉强能看出是一个法语词。

cherie。

女人推开门进去,门里传来叮铃一声,邵榕也赶紧跟着进去,他也听到叮铃一声,原来是门后挂着个铃铛,一有人推门,铃铛就会响一声。酒吧很小,但吧台、舞台、酒桌一样不缺,邵榕借着调得很暗的粉红色灯光数了数,酒吧里一共十张圆桌子,围着舞台排开。舞台上此时无人表演,光线要比其他地方明亮些,一束不太稳定的明黄色射灯光照着个立式麦克风,在舞台背景的红丝绒帷幕上投下椭圆形的影子。

酒吧里的人也是屈指可数,除了吧台里默默擦拭酒杯的酒保就只有坐在一张桌边聊天的两名年轻男子。

此时这三个人正都看着邵榕,而那个穿皮裙踩高跟鞋的女人不知去了哪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邵榕一紧张,低下头忙去吧台前找了个座,要了杯酒。

“什么酒?”酒保问道,他个头不高,溜肩,看上去三十有余,留着两撇小胡子,梳了个油光发亮的背头。

邵榕想了想说:“你们这里的招牌吧。”

酒保笑了,冲他一阵挤眉弄眼:“你跟着玲玲进来的?”

“啊?嗯……”邵榕敷衍地应了两声,低着头有些坐不住了,想走。这时外面进来了一大拨人,有男有女,似乎都是熟客了,酒保和他们一一挥手致意,这群人在店里找好位置坐下,酒吧里一下热闹了起来,笑闹声此起彼伏。

“喏,给你的。”酒保递给邵榕一杯冰蓝色的鸡尾酒,“本店招牌,我亲爱的。”

邵榕脸一红,酒保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和邵榕干杯,朝他眨了下右眼:“herie。”

邵榕这才明白,原来他刚才是在说这个鸡尾酒的名字呢。他笑了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放松了不少,酒保示意他看舞台的方向,而酒吧里的人不知为何都鼓起了掌,欢呼了起来,那粉红色的暧昧灯光伴随着他们的欢呼黯淡了下去,整间酒吧只剩下舞台上还有光,那光源趋近稳定,明亮。一段急促的音乐前奏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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