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3)
内侍们打板子是不脱裤子的,只是那些半大孩子们个个都面白气噎,眼睛红肿,仿佛真的犯了多大的罪,打完以后还痛哭流涕地跪谢。
只能庆幸傅双林到底不是个孩子,又生xìng_ài洁,因此并没有和他的同仁一样,收集什么东西。
只是张宏从托盘拿出一块巴掌大光滑的鹅卵石出来,倒是愣了下,问道:“这是谁的?”
傅双林心下紧了紧,走出去躬身行礼道:“是小的。”
他年纪尚小,身量未足,走出去脸上仍然一团孩气,张宏拿着那鹅卵石在手里掂了掂,笑道:“你收着这石头做什么?”
傅双林垂眸道:“小的白日课堂习字,恐晚上忘了,专门在御花园里找了块石头来,蘸了茶水在上头练字。”
张宏一怔,又看了眼他,笑道:“怪道你年纪小,先生们却说你记心好,字也写得不错。”
傅双林躬身道:“公公过誉了。”一个多字也不再多说。
张宏眯着眼上下打量他:“怎么养成这样一副老成样子的。”一边挥手道:“下去吧。”
傅双林回到队伍中,看到队伍里只剩下了寥寥可数的四个人,除了自己,另外三个都是年纪较大,平日里一向沉稳谨慎的。
都处理完后,张宏道:“天意从来高难问……伴君可不是件简单事儿,贵人也不是这么好伺候的,今儿算是给大家提个醒儿,别将来稀里糊涂丢了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都回去歇下吧。”一边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傅双林回了屋里,窝进了床里,心里却一片雪亮,作为一个曾经经历过一世的成年人,他如今已是明白了他们这一群小内侍,从内务司开始就已层层筛选,第一关不过是面貌语言关,这之后王皇后的问题、在坤和宫貌似宽和的跟班、在内书堂的学习乃至一举一动,都在上面人的观察考核、敲打警告中,一层层的筛选调教出最为合适的——奴才。
傅双林从来没有这样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缩在了被窝里,手脚冰冷,心头寒意凛然。
天亮后他们如常去了内书堂,被打板子的孩子们有些转天就发了热,毕竟寒夜里又吓又冻的,张宏倒是传了大夫来看病,只不让到前头去,一两日后退了热,倒也如常当差,却比往日更谨慎小心了。
而出人意料的是,人人都以为肯定要没命的李君居然回来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双眼深陷,却闪动着激动的光芒,有人关切地问他,他热泪盈眶地抽噎:“太子殿下听说了我的事,和皇后娘娘说那些纸是他赏我的……娘娘听了还赏了我压惊的银子。”
众内师们都嗟叹不已,既为李君庆幸,又暗叹太子仁德,李君更是一副为太子效死的神态。
唯有傅双林心下明了,私匿主子的字纸可大可小,处死李君或者重重惩戒自然容易,但李君内书堂成绩颇优,并非一无是处,于是先由张宏出面,将李君打入万死不复的境地,那一个寒冷的冬夜,被押入暴室里的孩子必然是惊吓交加地度过,然后太子一句话便将李君从这样的境地解救了出来,从此便得到了李君的死心塌地。高高在上的皇家,要收复忠心奴才,自然有的是手段和办法。一国之后为自己年幼的太子打算,自然是殚精竭虑,周全万分。
这以后,还会有无数的李君,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地在年幼的太子身边辅佐,或为奴才、或为谋士……
也许太子是真的怜悯,也许是皇后给太子的精心安排,无论如何,他们作为这座宏伟宫城内最低微的存在,蝼蚁一般的存活于上位者的一念之间,这残酷的一课同时将这事实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内书堂里,有些有自知之明的小内侍开始急流勇退,寻找别的更合适的差使,伴君如伴虎,即使能留在太子身边,也未必能有命享福——更何况内书堂里认了字,多多少少懂了些史,太子……也未必一定是将来的皇帝……这些心照不宣的道理在亲近的小内侍之间暗暗流传着,一时之间,小内侍们不再和从前一样挤破头地去争那东宫的职司了。
最直接的表现便是柳青,又开始花心思讨好起三皇子来,本朝皇子多分封藩地,一般分封时皇上体恤,会将皇子们在宫内住时贴身伺候的太监和宫人一同赏赐给皇子就藩,而因为是御赐,王爷们一贯都比较优容,如无大错,一般都能过得比较舒适,即使犯了大错要处置,也要先禀明大内,不能擅自处置,若是能得跟着王爷到藩地去混,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然而这些时候因为他的懈怠,三皇子明显更喜欢黏着双林一些,而双林无论是在内书堂还是前阵子的抄检事件中,都表现得颇为可圈可点,这让柳青在双林面前,又多了许多的风凉话,仗着年纪大,时常呵斥双林。双林若是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大概真的会被他吓到,好在他不是。
第7章 栽赃
这日夜间傅双林洗过头脸要上床,习惯性地重新铺床收拾。这是他自幼在孤儿院养成的习惯,每天必要重新收拾一次自己的私人物品和床褥,他天生有病,孤儿院的老师多有偏颇,便颇受排挤,曾有孩子因嫉妒将来访客人遗漏的钱包藏入他的柜中,然后诬他偷窃钱财,当时他百口莫辩,只是因为事关孤儿院声誉,此事被孤儿院的管理人员压了下来。但是从此以后,养成了每天必要检查一次自己私人物品的习惯,而之前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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